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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老照片与枇杷酱</p>
  本以为只是简单搬家,因为果果舍不得家里的东西,所以收拾行李的时间又延长了很久。</p>
  景俊生打开柜子,把随意堆高的几袋面条、火腿肠等都拿了出来,这些东西存不到他们回来,干脆全送给左邻右舍好了。果果踩着小板凳,看孙弘仔细地将景俊生之前做的一些腌菜包好,准备到时候花多点钱运回去。</p>
  “阿弘,你和果果收拾厨房,我去看看房间里还有什么没找出来的。”景俊生伸了个懒腰。</p>
  主卧、果果房里、客房的被褥都洗干净了,不需要用的已经装到了真空袋里,剩下的等离开那天早上再放好。果果的玩偶也整整齐齐摆在密封箱,里头还有一个小袋子,装着那时候小家伙学游泳捡回来的小石头、以前夏天带回家的狗尾巴草和干花等。</p>
  由于南方三四月会回潮,所以景俊生检查了一番衣柜里不穿的衣服,都叠好放到箱子,抽成真空,这样就不担心进虫子和遇潮发霉了。至于不回来的时候,景俊生早有打算,多打了一把钥匙给邹婶,拜托她偶尔过来看看。</p>
  果果床边的柜子里摆着照片,之前在山上花海拍的也都放进去了,连同小家伙从小到大的各种生活照,越叠越厚。景俊生把顶上的几本拿下来,露出最底下比较薄的红色封皮的一本相册,那是他一直珍藏起来的。也不想继续整理了,他捧着相册下楼,孙弘和果果正在摆弄果酱,似乎对易碎的玻璃瓶有些束手无策。</p>
  “爸爸,这是什么?”果果好奇地跑过来,抛下了还在思索怎么把果酱安然无恙送回丰城的孙弘。</p>
  景俊生轻轻将小家伙脑袋上翘起的头发压下去,然后抓着孙弘的手腕,让父子俩过来看照片:“是果果小时候的照片,以前忘记拿出来了,一直放在柜子底下。”</p>
  孙弘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与景俊生一同坐在沙发上,中间是摇晃小脚丫的果果。看着景俊生翻开相册,他目光一窒,忍不住伸手去摸照片上红通通的一小只。果果瞧着他的神情,有些吃醋:“不好看呀……”</p>
  听儿子一本正经地吐槽小时候的自己,景俊生不禁失笑:“这是你刚出生的样子,瘦瘦的,全身都很红,小周叔叔还说你像只光溜溜的小老鼠。”可不是嘛,刚从他肚子里出来的果果,体重比寻常孩子轻一些,蜷缩在小被子里,身上黏着的胎脂还没能擦掉,看上去脏兮兮的。巧合的是,果果是属鼠的,这导致周冉老是在小家伙三四岁的时候喊他小老鼠,后来被大哭的果果追着打了一场,才改了口。只是偶尔他和景俊生聊天,还是不自觉用这个称呼。</p>
  “爸爸呢?”果果噘着嘴,坚决不承认那么丑的一只是自己,急忙转移话题。</p>
  孙弘也默默捻着指尖,显得有些紧张。</p>
  景俊生又翻过一页,视线停在另一张照片上:“在这里。第二天护士把你抱过来,我让周冉拍了几张,这张最好看。”画面中,景俊生显得有些憔悴,手腕上扎着点滴,满脸温柔地侧头看被放在床边的果果。还不懂发生了什么,刚睡醒的果果打着呵欠,微微睁开了眼睛,左手无意识地抓住了一旁爸爸的手指。</p>
  孙弘的目光变得坚定而严肃,他看向景俊生,语气却格外温柔:“这些年一个人带着果果……是不是很累?”即使那晚得知真相后,他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这些照片时仍然觉得心里酸涩难忍。</p>
  景俊生对上他的眼睛,摇了摇头,嘴边悄然爬上一抹笑意。</p>
  果果不太适应这样的气氛,来回看了几眼两个大人,忽然伸手拍了拍相册:“爸爸,我还要看!”</p>
  这一声打破了刚才短暂的沉默,孙弘回过神来,不由得抱紧了小家伙,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照片里的果果小小的,仿佛一只手就能捧起来,而现在已经沉甸甸地坐在他腿上,很快就到上小学的年纪。他明白当初景俊生的隐瞒,也清楚以前的自己没办法做一个好父亲,遑论在祖母的阻挠下保护好父子俩。反而,景俊生一走了之,独自养大了果果,也惊醒了沉溺于妄想中的他,让他日益成熟。</p>
  他们两人都是自私的,可以为了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却又由于深爱彼此,每个看似毫无情分的举动,都暗藏着考量。</p>
  “不管以前如何,现在我们可以一起陪着果果长大。”景俊生开口道。</p>
  果果可不懂两个爸爸之间的温情流露,趁他们不注意翻开了第三页,这是他第一次和景俊生出门玩时拍下的,坐在婴儿车里,小手胡乱地挥。“这是什么?”小家伙疑惑地指着照片里的围嘴。</p>
  景俊生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笑得灿烂:“是果汁,你本来在喝奶,隔壁坐了一家人在喝果汁,你非要尝,看着别人哇哇大哭。我就在小店里买了一杯,沾了一点在奶嘴上,你就乖乖继续喝奶了。”也许小家伙是以为有甜味就是果汁,虽然好奇为什么颜色不对,但是毕竟年纪太小,被哄了哄就忘了闹脾气。</p>
  “啊,小时候我这么坏?”果果陷入自我怀疑之中。</p>
  景俊生捏他的脸:“不坏,后来你小周叔叔可喜欢拿果汁去逗你,所以你小名才叫果果。”</p>
  果果抿了抿嘴,很自然地摸了摸小肚子,像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很贪吃。</p>
  孙弘一愣,随之勾起嘴角:“原来如此。”比起出生时瘦小的样子,肉嘟嘟才可爱。</p>
  把老照片看了一遍,孙弘和果果还意犹未尽,景俊生起身拿起放在一边的果酱,开口道:“你们慢慢看,我去做点好吃的。”</p>
  今年的枇杷酱口味偏甜,吃到现在也就剩一瓶了,景俊生不打算带走,做成新鲜的甜品吃掉就好。事先准备好的面糊放在冰箱冷藏,这会可以拿出来,倒适量进热好的不粘锅里摊平,直到表面出现孔洞,翻面煎到两面金黄。他以前很少做松饼,自从孙弘回来了,才有兴趣钻研西式的甜食。这次做得不赖,松饼色泽诱人,奶香很浓,往上边淋上枇杷果酱和枫糖浆,甜度应该会很合孙弘和果果的口味。还有冰淇淋,舀一勺放在松饼边上,再往冰淇淋球上放果酱,外表微脆、内里柔软的热松饼配上清爽冰凉的冰淇淋,口感一流。</p>
  把一瓶枇杷酱都用光,景俊生端着甜点到客厅,果果顿时兴奋地凑了过来,用手指沾了点果酱塞到嘴里,甜得他笑眯了眼。“你们俩吃多放枇杷酱的,我吃这份。”景俊生对甜食兴趣不大,但喜欢松饼本身的味道。</p>
  孙弘清楚对方是考虑到自己的口味,笑了笑,和果果亲昵地分吃了一大碟。果果的脸上沾了融化的冰淇淋和枇杷酱,自己还不知道,等景俊生笑着偷拍他才反应过来,气呼呼地抬手把脸挡住。</p>
  枇杷酱很甜,照片里的小家伙更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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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心境不同的启程</p>
  这天早上,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小雨,一家三口踏上了回丰城的路途。</p>
  大件行李早被送过去了,现在车上放的只是一些日常用品,包括果果最喜欢的背包,装上了出村时被硬塞的红包。</p>
  似乎终于意识到要长时间离开这里,果果比平时沉默,眼圈也微微泛红。但景俊生没去哄他,而是和孙弘聊起了丰城的变化,说这么久没回去,不知道那边又新开了什么好吃的餐厅,游乐园里也许多了新的设施。这些话自然是故意说给果果听的,小家伙慢慢入了迷,竖起耳朵仔细听大人聊天,要离开的忧愁渐渐淡了……</p>
  从镇上搭车到县城的火车站,果果可能起得太早,已经趴在孙弘肩上睡着了。景俊生颇有些嫉妒地看着身旁的男人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拎着行李,再看看自己怎么练都只有薄薄肌肉的手臂,不由得叹息一声。上了火车,他们买了软卧票,花钱和别人换到了同一个地方,景俊生顿时懒散了,把行李一放,坐在床上休息。</p>
  孙弘小心翼翼将果果放下去,推开火车上准备的被子,将行李里的小外套拿出来,盖在小家伙的肚子上。果果睡得正香,只在车子发动时微微皱眉,旋即舒展开来,小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特别可爱。</p>
  “要吃点东西吗?”景俊生爬起来,从包里摸出饭盒。刚才在大巴上,果果已经吃了点东西,现在睡着也不好吵醒他。孙弘倒是顾着照顾儿子,只喝了些水,弄得闲在一旁的景俊生心里又舒坦又心疼。</p>
  饭盒里装着景俊生做的火腿包,或者成为火腿卷更恰当,面包部分白胖柔软,面上撒了肉松,中间包着一根果果最爱的玉米味火腿肠。孙弘擦了擦手,拿起一个塞到景俊生嘴里,然后在对方满是笑意的眼神里也吃了一个。其实他可以直接安排专车到机场,但路上花的时间太长,果果也不习惯长时间呆在轿车里,所以最后选择了最普通的火车。</p>
  景俊生舔舔手指,小声调侃道:“现在看起来,真是一点都不像孙大少爷了。”</p>
  孙弘失笑:“那像什么?”</p>
  “嗯,像勤俭持家的好妈妈。”景俊生故意凑过去亲他。</p>
  火车晃晃荡荡,不一会,果果醒了,看着两个爸爸在说话,便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爸爸!大爸爸!”</p>
  “醒了呀?”景俊生反应过来,“饿了吗?想吃什么?”</p>
  果果闻着从外头传来的味道,吸了吸鼻子,小小声地问道:“我能吃泡面吗?”</p>
  “泡面对身体不好。”孙弘皱起眉头。</p>
  果果可怜兮兮地看他。</p>
  这回景俊生反倒心软了:“偶尔吃一次没关系。”又压低声音对孙弘解释,“果果没吃过那种泡面,让他尝尝吧。”</p>
  终于,果果晃着脚丫,拿着小叉子吃心心念念的泡面,其实大多是调料的味道,但胜在新奇,小家伙格外高兴。吃饱之后,他又待在孙弘的怀里哼歌,看窗外的景色,还要景俊生教他用手机拍照,结果不小心保存了一堆模糊图片。</p>
  下了火车,一家三口坐出租车到机场,先在机场里的餐厅吃了一顿,才慢悠悠去候机室等待。这次飞机延误了两个小时,果果缠着孙弘要玩手机游戏,景俊生偶尔凑个热闹,但是运气太差,怎么也抽不中小家伙想要的装扮,悻悻地收手。等上飞机,果果又犯困了,微微张着嘴,任由两个爸爸一人一边给他捂着耳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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