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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爱葛妮丝大力反对,甚至也与中校吵了起来,但最终,琼却也意识到那样的药剂当然有时间限制,最后神田拥抱着他的妻子,爱葛妮丝再次抬起头来时,仍旧只能将目光投射往琼与莱尼。
  他们勉强维持团体行动,期间爱葛妮丝正尝试说服其他人,而中校带着他们往门口走去,而且不知道从哪找来一辆卡车,说是要前往存放必要道具的建筑附近,等他们穿上太空服时,就要载着他们前往火箭。在半路上,他们遇见纳塔莎,对方看上去没有受到鱷鱼的攻击,眼神紧迫。
  「刚刚有个受伤的女人,说你们打算在这里上月球。她要负责跟那些政府军官交涉还有召集人员。」纳塔莎说:「真有趣,西格,是你要上去吗?」
  中校皱起眉头看过去,但没有回应。
  「控制台是谁要操作?谁要去检查火箭?你有人手吗?」纳塔莎嘴角叼着菸,说:「我听说我们疗养院的东西也全毁掉了,你不打算跑路到墨西哥,而是打算去月球,可真让人感到意外。」
  「纳塔莎小姐??」琼在卡车上探出头:「你能帮我们吗?」
  对方与自己对上眼,然后笑了下,她说:
  「当然,波里斯。科学家能够看见自己的研究开花结果,可比什么虚幻飘渺的愿望有价值多了。」
  在纳塔莎往控制中心的方向走去后,琼感到心脏砰砰跳着,她用尽全力压制自己的头痛和不安,他们来到一处同样类似于仓库的地方,当中校打开门后,他们拐弯进走廊内,然后与驻守在这边的几名工作人员说明来意,并请他们去进行升空准备。
  琼甚至还来不及思索中校在说什么,她随即便看见对方掏出手枪威胁,而后他们进入到一个更加宽敞的空间,琼四下张望,这是间专门放置太空服的地方,她看着莱尼当机立断地上前,然后从储藏间里掏出一件类似于贴身内衣的衣物。
  「琼,神田。」莱尼呼喊着他们的名字,然后将他们拉进更衣空间内。
  琼看着身侧有些彆扭的神田,她的头脑仍旧昏沉,但她还是打起精神,可下一秒,莱尼却扶住她,然后说:
  「琼,你不能上去。」
  她愣了下,说:「什么意思,这里应该会有符合我尺寸的——」
  「你贸然到外太空去一定会死。我有经验??」
  琼抓住对方的袖子,她下意识地喊:「我一定能帮上忙,我说过要和他一起上月球??」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旁,神田轻轻地说,他的眼睛瞇成一线:
  「莱尼,你不怕情况失控吗,还是说你想要藉此来许下你真正渴望的愿望?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跟你一起去,让你的记忆——」
  莱尼打断对方:「我曾跟琼说过,只有你让我觉得,我能记得那么多事是有意义的。而琼回答我说,把意义分担给她一点吧。」
  当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琼与神田噤了声。她看着莱尼露出某种,某种比起一直以来温和的表情,更像是正常人类的情绪。
  莱尼说:「或许我将太多意义放在你身上了,我甚至没有去意识到我自己是什么心情,但现在我明白了。」
  「就让我陪着你一起去吧。
  如果我的记忆力真的能称为祝福的话,也一定是为了伴着你的诅咒而生的。」
  她看着睁着眼,没有再说话的神田,然后,琼往前给予对方拥抱,而莱尼则拥抱了他们两个。然而神田的表情却始终没有放松下来。
  随后,琼帮着两人一起穿上衣服,莱尼的动作相当迅速,对方说在训练时必须要在时限内穿好太空服。琼看着内衣与冷却衣层层叠起,里面的电子回路能够有效侦测太空人的身体状况,简直就像魔法一样。最后才是厚重的白色外衣,以及同样配备有电子回路的硅胶手套和靴子。
  虽然说有所谓时限,但最终他们还是花了将近半小时才让神田与莱尼整装完成。而这样的前提还是在太空服经过改良,已经变得相对好穿的情况下。
  琼在走出更衣间时,看见中校正蹲在珀尔前方,那个女孩整个人缩在座位上,眼神始终都没有瞥向中校,而对方喃喃:「我们等等就会回家,你再忍耐一下好吗?」
  随后,中校的视线瞥了过来,琼缩起肩膀,但仍旧直视过去。
  「纪录员。」中校开口:「你想说什么话?」
  琼嚥下口水,说实在她感到迷惘,不安与迷茫啃食着五脏六腑,她惧怕最终他们谁也上不了月球,什么也解决不了。更糟的是没有任何人能怪罪。
  「如果谬尼摩西尼成功做出来,你想怎么许愿?」
  「威胁或逼迫,甚至我自己跳进去尝试都有可能,但现在似乎不行了。」中校说得很平静。
  「我觉得??」琼小声地说:「我们或许也很像。」
  中校顿了会,几秒后,他说:「你还远远比不上我。」
  警铃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随之而来的是从头顶传来的广播声。琼听见欧佳的声音在喊着:「人员准备就绪,波里斯小姐,请尽快前往发射台。」
  一旁的爱葛妮丝皱起眉头,她说:「我猜是你说服她的,对吧?」
  琼不敢看向对方。
  随后莱尼与神田从更衣间走出来,而中校也一并起身,他环视所有人,然后说:
  「除了人去到那以外,你们还需要东西吧?」
  琼愣了愣,直到这时她才隐约记起,在穿越鸟居后的地方,他们说要将力量封存到什么东西上面,必须要有那个「东西」,才能够让谬尼摩西尼发挥应有的作用。
  「我回去实验室那看看。」伊利亚说,而琼立刻回应:
  「我也一起,我们会很快回来!」
  她看见神田瞥向他,对方的眼神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琼只是用力点点头,她与伊利亚穿越走廊,来到外头一片晴朗的天空下。琼大口吸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像某种复杂的集合体,所有的想法都成为漩涡,将体内的每个细胞吞噬殆尽。
  她认得这里的工作人员,经过走廊时,她与厄德勒斯碰上面,对方皱起眉头,询问现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维持原定计划。」当琼准备开口时,伊利亚却先行说:「为了安全起见,回国时,波里斯她也得跟着一起回去。」
  厄德勒斯撇撇嘴,然后说:「这是命中註定吗?西格要在这里发射,那是阿波罗??18号?他们早就造好登陆艇,先前也测试过,都是为了前往月球『回收』不是吗?」
  「这点不得而知。」伊利亚说。
  他们在走廊尽头分道扬鑣,越是接近实验室,这里便越是杂乱,鱷鱼肯定已经搞得一团乱。琼愣愣地看着那些来自于脑科学研究所的录影带被踩碎。她意识到自己或许再也回不去那个曾带给她温暖的地方,她无法想像未来,甚至火箭发射之后,莱尼他们会怎么样?这一切来的太快,没有详细的检测,没有训练,有人虎视眈眈,而所能信任的人却没有十足的把握。
  琼捂住胸口,她感觉头痛到要炸裂开来了,以至于在下一秒,她差点整个人叠在伊利亚身上。对方吓了一跳,然后赶紧抓住她,伊利亚说:「美国人,你要找什么?」
  琼深呼吸两口气,她看着被神田破坏掉的疗养院复製品,黑色的物质已经缓慢融化于空气之中,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进,四周玻璃墙外本该站满科学家与纪录员的空间已是一片狼籍,因此悄然无声。
  她皱起眉头,她要找什么?
  那个——
  琼看见掉在地上的器材,她顺着针头,脑海里想着「祈祷」二字,最后她在破碎的针管后方,看见一个奇怪的透明小包装,那上面写着琼不懂的文字,而透明的袋子实际上却密封的相当严实,她拿起小包装,几乎没有重量。
  御守。
  她的脑海中浮现某个名词,那是爱葛妮丝告诉她的,是在与麦洛莉玩耍时,对方提及这件事,麦穗小姐的研究资料里也有,而这是必须要交予神田的东西。
  御守是——祈求,然后将神明的力量锁在里面。再利用谬尼摩西尼的肉身,达成力量的使用。
  但下一秒,琼看见自己的手上沾染上一些由包装内流出的液体,她皱起眉头,然后下意识地仔细观察。那是看上去熟悉的黑色物质,但又不太一样,是某种,某种——
  「美国人。」
  身后的金发男子拉住自己,琼愣了一会,她紧盯着对方的面孔,她知道自己一定认得这个人,但他们在哪里见过?头好痛,痛到没办法思考。
  「就是这东西吗?」男子急忙说。
  某种直觉告诉琼必须要点头,于是她点点头,男子像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指着应该是通向外头的门,他说:
  「我们快赶过去。」
  她跟着男子的步伐。这里是哪里?琼不安地心想,纸本资料像是从地面上长出来一样堆叠的老高,但整个场景经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颶风,还有血跡溅在墙面,触目惊心的景象让她心跳加快。
  琼肯定自己知道这里,而且她有很重要的使命必须完成。
  是什么?她来不及思考,脚步却越来越慢。眼前的男子意识到这点,于是立刻蹲了下来,琼愣了会,随后便被对方背着前进。他们在途中遇上了一些人,那也是琼熟悉的人,她想要叫出那些人的名字,但她只是张开嘴,感觉记忆像是被谁给抽掉了。
  「你流鼻血了。」男人在来到某栋建筑门口时说,琼看不太清楚建筑物的名牌,而她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她瞇起眼睛,她刚刚是在哪里拿到的?她要交给谁?
  「我们该走了,错过现在的时机,下一次发射就必须要等更久!」有个中年男人衝出来,浑身脏污,狼狈不堪,只剩下眼神炯炯有神:
  「光靠一个双面间谍根本挡不下来,在那些混蛋阻止我们之前快一点!肯恩,你得保证要把上面那东西完全清理掉懂吗!」
  「我会尽力!」
  伴着声音出现,她又看见两个穿着太空服的人跟了出来,准备上车,那个高大,有着橘发的青年走到她的面前,满脸忧心地问:「琼?你还好吗?」
  她应该要认得,她知道对方,她感觉得到自己以一种比他者更加深刻强烈的态度在铭记这个人,但她只是睁着双眼,直到身边的金发男人替自己回答道:「她必须送医院,可能是脑震盪的后遗症。」
  「琼!」有个女人来到她面前,伸出手抚摸她的脸,她也认得对方,她对这个女人??怎么了?感觉一定有什么事情要说。是道歉吗?还是感谢,亦或者两者皆有?她不知道。
  突然之间这股未知感让琼感到惧怕,或许女人察觉到这点,于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背,说:「没事的,琼,我们在你身边。」
  她在恍惚之间上了车,她感觉有过相当类似的场景,她坐在没有车顶的卡车后座,身边的人肩併着肩,她缩着肩膀,头痛欲裂。
  坐在她对面的女人开口了:「莱尼,一定有别的办法。」
  莱尼。
  莱尼。
  对方的名字,她能够记起来。莱尼,这个名字她呼喊过好多次。琼抬起头,她看着莱尼沉思,然后说:「爱葛妮丝,那个药太伤身了,我们都清楚这点,所以才没有在使用。这不会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爱葛妮丝。
  她记起来了。这是那个温柔女人的名字,她并不常说但始终刻于心中的名字。眼前的爱葛妮丝瞇着眼,像是在为了某件事情感到悲痛:「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那身边的这个人呢?这个高瘦的亚裔男人?他又是谁?
  琼感觉到某种复杂,参杂着无比悲伤和痛苦的记忆翻滚,她却完全没办法从中捞起任何一点清晰的部分。她的心脏又闷又硬,她盯着那个亚裔的侧脸,大脑疯狂地阵痛,但她想不起来。
  亚裔注意到她的视线,先是想要移开视线,随即又转过头,不安地问:「琼?你还好吗?」
  她胡乱点头,而后耳边便传来莱尼的声音:
  「我会活着回来。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确保我们两个的安全,所以爱葛妮丝,我也拜託你在地球上帮助我。」
  琼看着爱葛妮丝深呼吸,然后说:「我除了答应你以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几分鐘后,她来到了巨大的钢筋支架前,琼看着工作人员在这样开阔地场域内来来去去,她听见有人向那个带头的中年男子说有什么要来了。听上去像是军队?她看见男子面露难色,而后他们视线对上。
  「纪录员。」
  这是在叫自己。
  「把他们需要的东西交出去。」男子说。
  琼愣了愣,她看着自己手里的包装袋,然后转头向那名亚裔。
  亚裔看着她,接着皱起眉头,他的手里拿着尚未装配的头盔。不知为何,琼有种奇怪的预感,那就是对方戴上去后,她就必须与其道别,必须目送着这个人前往属于他的旅途。
  「我能离开吗?」亚裔轻声地说,声音融化于风中:「我现在走的话,回去日本,就可以跟我的祖先葬在一起。你和莱尼能记得,那就告诉爱葛妮丝和麦洛莉我爱他们??」
  自由自语的对方又接着开口:「该死,你不觉得很恐怖吗?我感觉就像把莱尼给推进地狱里,谁知道那东西能不能实现愿望?就算我真成了『世界之王』,那又怎么样?要是你们全死了,那我跟从未被人记忆过有什么差别?」
  「对吧,琼?」
  太难以思索了——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家人,大概率也不是朋友吧。琼的直觉这么告诉自己,但她却感觉心脏如刀割,血流如注,神经断裂,所有的思考回路都将燃烧殆尽。
  ——「你叫什么名字?」于是琼脱口询问。
  「庆一(keiichi)。」
  对方毫不在意地说,接着准备接过琼手中的东西:
  「神田庆一,以日语来说,也有『珍贵』的意思在里面。」
  那一瞬间,琼的脑海不再是空白一片了。她感觉有海啸般,甚至更甚于海啸的未知力量波涛汹涌而来,冲刷她的记忆。
  ——「看妈咪这里,来,告诉妈咪你几岁了?三岁,好棒喔,我们的宝贝已经会讲一些简单的词汇了对吧?妈咪叫什么名字?」
  「神田麦穗。」
  「那爸爸呢?」
  「神田光志。」
  「那你呢?」
  「庆一!我叫神田庆一!」
  那是彷如摄影机的画面,也像是照片,更像是某段突然想起的记忆。那是在漫天飞雪的日本山区,是关于某个人被夺走的存在,是关于某个人成长的故事,是关于某个人终将踏上自己旅途的起点——
  直衝而来。
  琼无法说清楚那是什么感觉,她既像认识这个人,又感觉自己像个外人。她既身处于九州的山腰,又身处于达拉斯的住宅区,而后她猛地回过神。
  「我们为什么要搬到这里?」
  「因为妈妈跟爸爸要在这里工作喔。」那女人,麦穗如此回答:「你就好好地玩,好好地长大就好,对了,听说这附近有一户跟你年纪一样的小孩喔。」
  「反正他也一定会忘记我。」
  「亲爱的,至少去试试吧?」
  她的皮肤经歷春夏秋冬,感官吸入了比她所度过的二十来年人生中更多的气味与感受,关于悲伤、喜悦、痛苦、不安、悸动、憧憬——
  她见到了小小的莱尼,对每件事兴奋,总是讲解着某些别人都听到厌烦的东西;她见到了爱葛妮丝,沉稳内敛,在校车上读书,说着充满智慧的见解。他们的家庭普普通通,偶尔会在夏季时去度假,上学时也总是跟那个孩子混在一起。
  她是在用谁的眼睛看着一切发生呢?琼不知道,她能够捕捉到某些东西,也能够清楚感受到。她看着那个孩子在学校调皮捣蛋,用着所谓诅咒赋予他的权力,翘课、吸菸,偷买毒品,要不是莱尼与爱葛妮丝的劝阻,或许会走上歪路。她在毕业舞会五光十色的场地中,看见那人与爱葛妮丝求婚,自信满满地说他只要有爱就足够了。
  而后她看着谬尼摩西尼的原型。
  那既是某种生物,却也不是生物,那是卡在黑与白之间的东西,就如同那孩子一样。琼看见那个黑发的女人走向她,然后说:
  「不用写的,那可以用画的——你记在纸上的事物不会消逝。」
  她看见那女人,神田麦穗将一头长发绑成马尾,穿越了鸟居,然后与一群人在谬尼摩西尼的附近写上几个琼看不懂的大字,那样的女人低声祈求,她听不清对方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她也许下了愿望,向某位神,或许便是谬尼摩西尼。
  「如果是你的话,你想要许什么愿望呢?」麦穗曾经对她这么说过对吧?然后呢,下一句是什么?她在好久、好久以前,就见过对方了,那个瘦高的男孩,在角落百般无赖的男孩。
  「有多少愿望,就有多少神。」麦穗轻声地对她说:「一个人慾望的多寡将会决定他的一生。一无所有之人将会获得许愿的权力,他的名字被交付出去,换取了一次许愿的机会——我祝福我的儿子能够拥有安稳且顺遂的人生。」
  「你知道吗?这有点像『祈祷』啊。在说出『我希望』之前,必须要诚心诚意地祈求啊。」
  然后几十年后的今日,他们也在尝试祈祷,也在将某些力量奉献出去。祈祷,祈求,向某位神明。那些奇特的愿望交织,最终在神田麦穗破碎的资料下重构成了当年的模样。然后,一无所有之人将会实现他的愿望,百年来的痛苦将在信仰与科学下达成和解。
  琼的周围洒满白色的花瓣,她看见满脸幸福的那个人,还有爱葛妮丝在小小的教堂内亲吻彼此,她看见莱尼与对方畅谈着未来与人生。然后她听见那人轻轻地说:
  「我想要叫他寿限无。长命百岁,永不遇劫,这是一种祝福啦,不要笑!」
  爱葛妮丝抚摸着腹部,笑着开口:「太奇怪了啦,这样他上学时一定会被人欺负,还是叫凯勒布比较好。」
  「好吧,反正我都会很爱他。」
  于是她想到自己的家,想到那个称不上是家的家,她有着古怪的家人,有着不怎么好的公寓,她必须听着哥哥的鼾声起床,也必须在回家时面对阿姨的招呼,即使如此她还是在这样的地方学会了爱人。
  她想要实现愿望,想要破除诅咒,想要拥有普通人的人生。
  即便她太过无力,太过弱小,连与他人分担都做不到。
  她也能找到这样做的方式。
  那就是祝福。
  名字与祝福,诅咒与天赋,丰饶者献出,而一无所有者祈求。
  那就是谬尼摩西尼。
  ——「琼!琼!该死,这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怎么了?」
  她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无法动弹,琼面朝上地望着天空,而后她意识到自己躺在神田的怀中。
  「她的脑震盪有可能会引发失忆症状!」一旁的莱尼喊道:「而她刚刚问了你的名字,我、我不太确定,但这会不会就是麦穗小姐所说的『最后一步』??」
  琼意识到自己的周围有许多人,如果在葬礼上有意识的话,她突然觉得,或许就会是这个模样。她听见远处有枪响,她听见中校大声咂嘴,叫他们必须动作快,再拖下去一切就太迟了。琼的脸被人扶着,感觉自己被世界上所有的温暖包裹。
  然后,琼知道自己必须回应:「你是所有人的、所有人的宝藏。」
  但那份感情也是确实的。
  这就是所谓的「降神」——
  是她所能给予的祝福,是她最原始的祈求,是诅咒最终的本质——只关乎于爱。
  「就算无法参与进你的人生,但我还是会在这里!我会永远记得你!无论你到了地球上的哪一个角落,甚至去了月球,我都会在这里!」
  然后周围一切都安静了。琼伸出手,她捧住那个男人的脸,自己的身体如火灼般疼痛,视线像在岩浆里流淌。她无法做到的,她所承诺的那些,关于是否能给神田与莱尼幸福这件事,她或许终究只能在嘴巴上说说、只能冠冕堂皇地说着,然后又华丽地搞砸。
  「所以,我一定会记住你。」
  最终琼注视那双狐狸般的双眼,像是要看进未来与过去的每一瞬间。
  「神田庆一,我祝福你的未来,能够平安顺遂,丰饶且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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