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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是明摆着不同意后位的归属。
  不待明斟雪回答,容太后紧接着又补充上一句:“明姑娘家世显贵,自不能委屈了身份,如此便由哀家做主,定下妃位罢。”
  妃位?
  太后这是一锤定音,否了先前那道立后的旨意。
  公然给明府姑娘下马威瞧呢?
  气氛陡然凝重起来,在场众人心脏突突直跳。
  明斟雪轻笑了声,抬眸迎上容太后揣度的视线:
  “回禀太后娘娘。”
  “臣女不做妾。”
  容太后面色僵了一僵。
  “明姑娘这话说的奇怪,怎么能算是妾?寻常人家的妾室怎可同皇帝的妃子相比较,明姑娘莫不是在贬低皇家地位。”
  “正妻为后,妾为妃嫔,即便位列正二品,也只能算作是妾。”
  明斟雪神色从容,毫不退让:“陛下答应许我以正妻之位,并且——”
  视线淡淡扫过座前美姬。
  “并且绝不纳妾。”
  她语气中透出几许歉疚:“怕是要让太后娘娘失望了。”
  她才不会松口,由着容太后发难。
  一月之后明斟雪人不在了,独孤凛的事她也干涉不着。但只要她还活着,就不能容忍旁人寻衅欺压自己。
  重生这一回,凭什么要忍气吞声。
  “你看不上正二品的妃位?”容太后露出荒诞的神情,好似在听一个莫大的笑话。
  “臣女只做皇后。”明斟雪笑容浅浅,寸步不让。
  “这是陛下亲口允诺臣女的事。”
  “自古帝王多薄情,明姑娘,你未免也太天真了。情意浓时允下的一桩事,如何能轻信了去?年少时的山盟海誓,又能撑得到几时?”
  容太后面容逐渐扭曲,满目充斥着难言的嫉恨与嘲讽:
  “哀家当年也曾轻信过所谓的忠贞不渝,可时间会告诉你残忍的真相。世间男儿的情意根本经不住考验,喜新厌旧再寻常不过。帝王之家更是从无深情共白首一说,他们坐拥三千佳丽,色衰而爱驰,这后宫从来只闻新人笑,旧人哭都无处可哭诉。”
  “历朝历代的帝王尚且做不到,更何况老六这孩子素来冷心冷情,他怎么可能独守一人终了。明姑娘,你扪心自问,前车之鉴不胜枚举,陛下待你的情意,又能持续到几时?”
  见明斟雪不出声,容太后嘲讽地笑了笑,自以为胜券在握。
  “傻孩子,年少时的深情以赴哪能算数呢?哀家不信,这世间更不可能有。”
  她乘胜追击,布下第二枚棋子:“老六是皇帝,他的后宫注定了要朝全天下的名门高户敞开,一生一世一双人之说简直荒诞。
  “后位暂且不提,依哀家的意思,你与玉珠并列妃位,各掌一宫,这些美姬皆由哀家精挑细选入宫,也送去侍奉皇帝左右,为你与玉珠分忧,如何?”
  “不如何。”
  作者有话说:
  走亲戚的习俗我真的栓q(抓狂)
  九千字我今天日定了
  第105章 第 105 章 ◇
  ◎(二更)只要她喜欢,有何不可◎
  “不如何。”明斟雪丝毫不愿同容太后商量。
  “姑母, 玉珠与明姑娘所见一致。”
  出乎容太后的意料,她素来疼爱的侄女竟会出言附和明斟雪。
  “恳请姑母收回成命。”容玉珠屈身谢罪,“玉珠不入宫, 也入不得后宫。陛下与明姑娘之间断然容不下第三人, 无论换作谁来强行挤入, 都落不得好结果。”
  “玉珠自知辜负姑母多年来的苦心栽培, 罪责深重,故而自请前往盛京城外尼姑庵带发修行,此生不再随姑母涉足宫闱之事。”
  显然,容玉珠将上次分别之时明斟雪警醒她早做打算的话听了进去。选择远赴山寺修行, 容玉珠这是为求自保,下定决心同容氏断了个干净。将来即便东窗事发容家出事, 也牵连不到她。
  明斟雪转眸注视着她,只觉面前女子可怜又可悲。
  容老太爷惯出了容玉珠这副嚣张跋扈的脾性,到头来却又不肯保她余生无虞。
  与这一世的容玉珠相比, 明斟雪的结局虽不太好,值得欣慰的是她始终被坚定地选择着, 亲近之人从来没有抛弃她。
  这么想想,明斟雪觉得自己短暂的两世也不再有什么遗憾了,所有的遗憾都被爱填满。
  “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容太后满目惊愕, 登时甩开宫女, 一拍扶手站起身来。
  她有意刁难明斟雪,为容玉珠铺路。不料不但未曾伤到对方一分一毫, 己方反倒先临阵倒戈, 自损三千。
  “带发修行?不再涉足皇家?玉珠, 你莫不是高烧烧糊涂了, 来哀家的长秋宫发什么癫!”
  “娘娘。”惊愕归惊愕, 魏绍还是掀起眼皮过来警示了句:“您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
  “你少来管哀家!”容太后震怒,“玉珠这孩子方才说了什么你可听清楚了?”
  “魏绍,她可是你亲自养大的!你就教出来这副模样……”
  “娘娘!”当着众人的面,魏绍一改往常卑微奴才的模样,不留情面直接打断容太后的话。
  他狞笑着侧身转至容太后面前,语气阴冷刻薄:“注意您的说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当心祸从口出。”
  容太后被他盯的哆嗦了下,眼神慌乱四下乱瞟。
  “是哀家一时失言。”
  出师未捷,反倒先被自己人打了脸,容太后气闷,面色憋得青紫。
  她咽不下这口气,犹不甘心,摄于威迫不得不和缓了语气劝道:
  “玉珠,哀家素来疼你,先前你也有意入宫,怎的突然改了主意要去修行?”
  “从前是玉珠不知好歹,过于狂妄跋扈了。”容玉珠悄悄将目光转向明斟雪。
  明斟雪对她笑了笑,很是温和。
  容玉珠点点头,伏低了身子:“而今玉珠知悔,自认不如去修身养性,忏悔己过。”
  “你能有多大的过失?若要潜心忏悔,便是在宫中供奉祭拜也是使得的。”容太后冷眼扫着她,恨铁不成钢。
  “不,玉珠留在盛京城一日,心里便多一份不安。”
  容玉珠抬起头:“况且,陛下的心里除了明姑娘的确容不下旁人。”
  “姑母方才所说的,玉珠不以为然。姑母说,在帝王家谈论一生一世一双人荒唐,可从前不曾有过,并不意味着以后不会有。”
  “姑母不喜陛下,连带着对陛下亲近之人抱有成见,自是不肯承认。可抛却偏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待明姑娘之情分非一蹴而就,一盼一顾一言一行无不深情如许,与历代帝后截然不同。”
  “玉珠劝姑母莫要再强行干涉,免得与陛下再生嫌隙,还会得罪了相府。”
  明斟雪闻言颇为诧异。她原本只授意容玉珠咬定离京修行的念头,借此保容玉珠自容府即将到来的灾祸中脱身。不曾想到容玉珠会为她说话,直言忤逆容太后。
  虽然话说的不漂亮,但心意的确诚挚。
  这话说的直白,自然会触怒容太后。
  “你敢教训哀家?”容太后瞪直了眼,一把攥住魏绍的手,狠的指甲嵌入魏绍手背。
  “魏绍你听见没有?玉珠说哀家强行干涉皇帝的私事,她敢教训哀家…她竟然不知好歹敢教训哀家……哀家这一片苦心真是……”
  容太后越说越气,头脑涨得快要炸裂,意识混乱间随手抄起案上一尊青花瓷直冲容玉珠面上砸去。
  容玉珠尖叫一声,慌得失了神两脚钉在原地不敢动弹,瞳孔涣散。
  视线中的瓷器越来越近。
  “玉珠当心!”明斟雪拽了她一把,拽着容玉珠避开瓷瓶摔砸的方向。
  瓷瓶在她的脚畔坠地炸裂开。
  容玉珠吓得面色惨白,紧攥着明斟雪的手,“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凌乱嘈杂的长秋宫被这哭声一搅,越发吵闹。
  “哭什么哭!吵的哀家头疼!来人,把她给哀家拖出去,拔了她的舌头!”
  容太后神智已然癫狂,目之所视人影绰绰,根本辨不清放声哭嚎之人是容玉珠亦或是别的什么人。
  魏绍心知她旧疾发作,还没来得及差人按住容太后,容太后已自他身边窜出。
  容玉珠见姑母露出从未见过的痴狂怒容直冲她来讨债,哭得更害怕了。
  惊变陡生,魏绍疾声命令左右侍从:“来人!拦住太后!”
  “姑母不要拔了我的舌头,不要拔了我的舌头……”容玉珠一面哭一面躲。
  “走,容姑娘快走!”明斟雪没恢复多少力气,只能尽力将容玉珠往殿外推。
  一众宫人壮着胆子扑上来,缚住容太后的臂膀牢牢压制着她。
  容太后被按住肩背,扯开嗓子怒吼了几声后,终于无力地垂下了头。
  魏绍快步上前,掐起容太后的下颌强行灌下药。
  “公公。”明斟雪看着他的动作,惊魂不定。
  “事出突然,谁也没料到太后娘娘竟会在此时发作。让两位姑娘受惊了,咱家代太后娘娘致歉。”
  魏绍眼皮抬也不抬一下,似是习以为常了。
  容玉珠跑出内殿,又被魏绍的人给押了回来。
  “玉珠姑娘,看了不该看的场面,可不能这般一走了之。”魏绍打量着泪流满面的小姑娘,眼神复杂。
  容太后被喂了药,缓了几口气,慢慢恢复了几分理智。
  她被宫人缚住肩臂半跪在地上,一抬头,便看到了明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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