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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政四年(约公元九四一年),在森林深处,冬。
  一座不太宽敞也不豪华的小宅院里,烧红着温暖的炭火熠熠,厅里挤满了大人小孩。
  大人们围在桌边饮茶谈天,两个天真的小男孩,跟着几匹大狼在屋子里窜来窜去,一同游戏嘻闹着,突然之间,紧紧掩上的门扉,被碰!的一声,用力推开。
  「各位看倌请拍手鼓励,我小佑衣锦还乡啦!这里还真难找,还好爷儿给我留了地图」小佑豪气万千地推开门,身着吐蕃传统服饰的他,一身宽袖大襟的皮袍黑绒镶边,脖子上还吊着白巾,支撑大伤初癒的左肩,身旁跟着春风满面的娃儿玛。
  新婚的娃儿玛穿着大油大掛,放下带来的伴手礼与行李后,双手握拳,对着大家弯腰鞠躬:「恭喜发财,大家新年快乐!我是小玛」娃儿玛脸上带着雀跃的笑顏,用着彆脚生硬的汉话,对着大家问候。
  一票人围在桌边叙旧说笑,突然看见小佑与娃儿玛,无不讶异的不知所以。
  「小佑…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心急的芸娘将儿子交给涅里,飞奔至小佑身边,大喜若狂的紧紧搂抱住小佑,几年过去了,小佑长成俊俏挺拔的少年,而芸娘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两人从来没想像过这样的幸福未来。
  「我回来了…姐姐!呵呵~」歷尽沧桑的小佑红着眼眶,佯装无意地轻擼鼻尖,掩饰着自已的感动与脆弱,享受着芸娘给他的热情拥抱。
  对于芸娘的温柔呵护,小佑没有一天能忘怀,从芸娘对着脏臭襤褸的街头乞儿伸出援手,让他脱离与野狗抢食的生活那天起,芸娘便是他心里,最重要的家人。
  「姐姐!你好,我是娃儿玛,请多指教」头戴半圆形巴珠的娃儿玛,发饰上面缀满珍珠、珊瑚和宝石,身价非凡的她,恭恭敬敬地对着芸娘弯腰行礼,看来小佑的婚后教育很成功,这名刁蛮异常的吐蕃小公主,居然变得知进退懂礼数。
  「娃儿玛吗?好漂亮…真懂事呢!」蕙质兰心的芸娘松开臂膀,不着痕跡地抹去眼角幸福的泪,探手轻搂住小佑的新婚妻子表示欢迎,摸着她一头乌黑的长发辫,愈看娃儿玛愈觉得她笑起来好甜,热情洋溢。
  「小佑…姐姐说什么?」一知半解的娃儿玛转头询问夫婿小佑,这汉话她还是学得七零八落的,刚才这几句话,是小佑在来的路上,给她恶补的。
  「她夸你漂亮,可爱又懂事呢!哇~我的小玛今天真是讨人喜爱呢!小佑我愈看愈中意,爱死你了!」眉开顏笑的小佑,大方地勾住娃儿玛的肩膀,将娃儿玛搂进怀里,对着娃儿玛猛灌迷汤,看来小佑把哄马儿那一套,施展在小玛身上。
  「讨厌~」娃儿玛羞红着自已如蜜般滑腻的脸颊,神色中净是女孩儿的羞怯娇羞。
  「哇~你个小鬼头,不简单呀!嘴皮子可滑溜啦!他偷学我功夫呢!」听得懂吐蕃话的燕青坐在雅克身边,用手肘轻顶着抱着女儿的雅克,用着汉话插嘴,雅克只是微笑不语,小佑调皮捣蛋的性格,雅克记忆犹新。
  「这位姐姐,您哪位啊?看来面善但不熟…给我点提示吧!」小佑在芸娘的带领下,搂着娃儿玛跟着大家一起坐在桌边间聊,他千里迢迢的赶来过年围炉,除了与大家叙旧碰头,当然主要是来参加耶律劭与咏荷的喜宴。
  燕青抓起一把瓜子丢在小佑身上,对着小佑开玩笑:「去你的!我燕青,欠我三两银子还没清偿呢!居然敢忘记我,大过年的…讨骂啊!」五年多不见了,小佑认不出身着女装的燕青,也不是啥怪事。
  「燕青大哥!你确定?!燕大侠…你穿男装很帅气的,无需变装吧!就继续大方地搞你的断袖之情,很有前途与展望的嘛!」小佑挑高一边眉毛,质疑着燕青的性别问题,对着宛若兄长又有如玩伴的燕青,两个爱说笑斗嘴的傢伙,就没一刻正经的。
  燕青站直身子,指指七个多月的大肚子,对着小佑展示:「什么燕大侠?!看见没?空口无凭,证据在此」燕青脸上堆满着孕育生命的喜悦,轻轻抚摸着自已的肚皮,虽然她不提,但她已经猜出这一胎的性别,守口如瓶的她,想给雅克一个惊喜。
  「哎呀呀!这东丹的好山好水真是让人欣羡啊!能让燕大侠变成燕大婶,小弟佩服佩服!」轻佻浮躁的小佑总算是相信了,依然耍着嘴皮子,不放过调侃燕青的机会。
  「我去你的,讨骂!」燕青随手抓起一块麵饼,朝着坐在对面的小佑射过去,娃儿玛眼明手快地蹬上椅面,伸长手一把接住麵饼,阴沉着自已的脸色,用吐蕃话对着燕青低声警告:「够了吧!第一次我已经不跟你计较了,又来?!小佑是我娃儿玛的駙马,要打要杀,得先经过我这一关!」
  「哇…这么爱你啊!小佑你是用什么东西给她吃啊?餵得她死心塌地的,呵呵~」热情豪迈的燕青看见娃儿玛连忙跳出来替小佑撑腰,佩服着小佑彻底降服这匹看来傲娇的小野马。
  「宝贝娘子别紧张,我们在闹着玩呢!」
  「我们这一群人啊!是同甘共苦走过来,比亲人还亲,怎么会打我、杀我呢?你操心过度了…」
  「不过你这么护着我,让我很感动哦!相公最疼你了…来!乖乖坐好,今天晚上让我帮你梳头吧!你最听话了」一派轻松的小佑轻扯着娃儿玛衣袖,示意娃儿玛别这么杀气腾腾的,小玛一听见小佑这么温柔哄骗她,还答应晚上替她梳头,才回嗔作喜听话的坐在位子上。
  「哇~不简单、不简单!小佑!算你狠!呵呵~这么一匹胭脂马,只有你驾驭得了!」牵着咏荷始终没放手的耶律劭,突然出言夸讚小佑,他经常往嘉连部族作客,连爹爹、亲娘、袓奶奶都没放在眼里的娃儿玛,居然能让小佑三言两语就轻易安抚。
  刮去一脸鬍鬚的耶律劭,此时显得神清气爽,有别于之前颓丧放纵的他浑身酒气,娃儿玛早就认不出他是“酒鬼叔叔”,没把常去她们部族的狼主与他作出联想,只当他是小佑的多年友人之一。
  「哪儿的话,让爷儿您见笑了!娃儿玛还很孩子脾气,大家请多包涵呀!」小佑满是爱怜地轻抚着娃儿玛的肩膀,情意繾綣溢于言表,如果不是真心喜爱她,怎么会花时间哄她、疼她呢?聪明过人的小佑以柔克刚,成为娃儿玛命中唯一勀星。
  「哇…小佑你的动作好快哦!没想到你是所有人当中,最年轻就有家室的人」咏荷啜饮着热茶,看着十六岁就成亲的小佑,还误打误撞成为吐蕃公主的駙马,人的际遇真是妙不可言。
  「呵呵~要不是有咏荷小姐的帮忙,我哪有这么好命!呵呵~」直爽的小佑搔着自已脑袋訕笑着,他只有管间事的鸡婆性子,咏荷才是那个有绝顶剑术能拔刀相助的人。
  「才不是这样呢!是小佑好心有好报,要是没有你的帮忙,我怎么也没办法跟劭哥哥团聚啊!哦~劭哥哥」咏荷满心欢喜地瞅着坐在身旁的耶律劭,如果没有小佑待在蜀国,他们这对多磨多难的有情人,怎么也无法终成眷属。
  「嗯…小佑…我这次欠你…多了!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尽管开口」耶律劭握着咏荷温暖的小手,幸福与甜蜜充臆心间,如果没有足智多谋的小佑,他现在还过着藉酒浇愁的日子。
  「爷儿跟我这么见外啊!我是您的人呢!我呀~现在吃好、用好、睡好,啥都不缺!」刚娶了吐蕃公主的小佑,人逢喜事精神爽,直截了当拒绝耶律劭还想给他的任何赏赐。
  「疑?少一个哦!述烈老大呢?怎么不见他人影?该不会…」小佑嘴角不自然地抽蓄着,不会吧!过了这个年,述烈也才四十三岁…该不会…千万让他乌鸦嘴呀!
  「述烈在东丹宫里有要务在身,没办法过来」耶律劭淡漠地解释着,比起耶律劭、涅里这些多年旧识,此时支身孤影的沙弥雅,更需要述烈的随伺在侧,耶律劭交待过他了,千万别让王后得知他的秘密藏身之所,也别让王后知道两人尚有联系。
  等时机成熟,他自会现身,目前的耶律劭与东丹宫廷是失联的状态,对于王后,他另有一番安排,只是目前还在缓慢发展中,耶律劭不便说破。
  「哦~原来嘛!俺想他身强体壮,跟牛似的!呵呵~」小佑笑着挥手,试着赶走庸人自扰的想法,述烈老大有公务缠身,自然是不克前来,小佑心想反正来日方长,不怕见不着。
  「这次来呢~没带什么好东西,就带了这个!」小佑转头对娃儿玛微笑,娃儿玛了然于心的去拿她刚才顺手放在门边的礼物,喜滋滋地递给咏荷,没想到她有幸能亲眼一睹小佑故事中的女主角,还能前来参加她的喜宴,娃儿玛自作主张的替咏荷做了一套吐蕃的新娘礼服,要送给咏荷。
  「这是…?」咏荷眼眸里堆满不解,探手轻触着作工仔细、顏色繽纷的藏族服饰。
  「娃儿玛特地命人做给你的,让你在喜宴上穿啊!呵呵~」小佑用着功能完好的那支手,杵着自已下顎,当初他收到猎鹰捎来的讯息,跟娃儿玛提议去参加故事中那对多磨难情人的婚礼,娃儿玛开心的拍手叫好!还聚集着部族里的妇人们,给咏荷加紧赶工作出这套婚裳,想献上她真心的祝福。
  「劭哥哥…这?」咏荷转瞬凝望身旁的耶律劭,耶律劭只是含着轻浅的笑容,让咏荷自已作决定。
  「谢谢你!娃儿玛,我明天会穿的」咏荷含着感动的泪水,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替她作嫁衣,咏荷原本盘算着随便穿一套喜气些的衣衫便成,明天还会有一些知已的部下,会来参加他们的喜宴。
  娃儿玛兴奋喜悦地拍着手,笑得嘴都閤不拢,两人交换善意,无需言语。
  「俺的外甥呢?快来让俺抱一抱啊!」小佑像是突然惊醒似的,目光开始搜寻着室内。
  「这个?」小佑指着雅克怀里安坐的小念蝶,小念蝶眨眨水灵大眼,瞅着小佑不语。
  「我的…」燕青指指自已,芸娘生了三个都是儿子,好动的不得了,还是女儿安静听话些。
  「看也知道,长得跟雅克哥一模一样!哇~好像瓷娃娃呢!好一个红顏祸水啊!嘖嘖~看以后是谁要倒大楣囉~」迫不及待的小佑,起身搜寻着他朝思暮想的外甥踪跡,却发现两个玩累了的小男孩,跟着一、二、三、四窝在一起,圈成一团分不清你我的熟睡着。
  瞠目结舌的小佑看着两名小男童,轻声道:「哇!大混战啊!」他们的脸颊红扑扑地熟睡着,好梦正甜。
  「呵~他们是这样的,在牧场里也一个劲儿追那些牧羊犬玩,总是停不下来」沉默许久的涅里,怀抱着襁褓中熟睡的小儿子,用着契丹话跟小佑攀谈。
  「欸~姐夫,好久不见!你…变老囉!」小佑对着涅里打招呼,没想到他姐夫这么多年没见,性子还是没变,低调寡言的就快跟背景融为一体了。
  「呵呵~」涅里无声轻笑着,这些年的畜牧生活,让他的心境异常踏实,变得爱笑许多,不再走面瘫的冷酷路线,成了十足十的居家好男人。
  「这个是最小的,叫李念恩…要抱抱吗?」涅里低头看着手中的婴儿,脸上有说不出的满足。
  「嗯…?啊?」仍然没学会契丹话的小佑,看着涅里,眼神有些闪烁不安。
  「小佑…你不是有学契丹话吗?怎么啦?傻傻的」咏荷跟着耶律劭这几个月,学了不少契丹话,虽然还是不太会讲,但她能从涅里的话语与肢体动作,大约猜出他的意思。
  「嗯…啊…这个…」一脸心虚的小佑坐回椅子上,索性抓起桌上的饼,拚命吃。
  「我看他没学吧…该不会…把吐蕃话当成契丹话学成了吧…」难怪…难怪能哄得娃儿玛这么开心,娃儿玛可是一句汉话也不会的,旁敲侧击的耶律劭,用着契丹话试探小佑。
  「不会吧…」燕青、涅里、雅克、芸娘,异口同声的答腔着,在契丹生活了五年多,芸娘的契丹话学的很流利,不然哪有办法与其它牧场里的帮手沟通。
  「呵呵~我是让人唬了呀…我是受害者…」一脸尷尬的小佑撇撇嘴,满嘴的食物,满脸的无奈,心想着这票人,会不会太聪明了一点,他都还来不及自首呢!
  咏荷手里捧着新婚礼服,对着迷糊小佑发难:「小佑…我实在会被你气死兼笑死耶!呵呵~」还好他们在半路遇上吐蕃小公主,还因为爱管间事沾惹上她,不然真让他们顺利到了契丹,也不见得找的到门路来见耶律劭。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用着汉话聊开了,大聊特聊小佑小时候作过的糗事,与他惹出来的那些陈年的笑料。
  「大家在说什么?笑得那么开心?」娃儿玛坐在小佑身旁,不明白怎么突然之间,哄堂大笑。
  小佑连忙用着吐蕃话,帮自已辩解兼湮灭罪证:「没~我姐夫在说笑话,很好笑!」
  「小佑…你的翻译有点问题吧!燕大婶我会讲吐蕃话,要不要我帮你翻译啊?呵、呵、呵!」勾动着嘴角奸笑的燕青双手扠腰,一脸“总算让我逮到你”的模样,盯着慌张不已的小佑。
  「呦~这位美若天仙的燕姐姐慈悲为怀,这就不必了!小佑我心领了,你的大恩大德,小佑我会铬记在心!」小佑那双溜溜的桃花眼,连忙对上顽皮虫犯痒的燕青,对着她婉言请求奉承,请她务必手下留情,要是让娃儿玛知道他小时候干过的蠢事,一定会笑话他好几年。
  「挺识相的嘛!这样子…待会儿让娃儿玛给我画几幅肖像画,我就放过你吧!」燕青明亮眼眸在娃儿玛身上轻扫过几回,这宜嗔宜喜的娃儿玛,长得灵眉秀目灿若玫瑰,看得她都技痒起来。
  「她干麻这样看我?」娃儿玛指着说了一大串汉话的燕青,不明就里地询问小佑。
  「哦~燕青是我们之中的才女,她画画的技术可棒了!不过她不是什么都画的哦!她只画漂亮女孩,好像小玛你这么美的美女,她才想画!她刚才跟我说你美极了,美到丽质天生艷冠群芳啊!她想帮你画几幅像」小佑连哄带骗地想转移注意力,听得会吐蕃话的耶律劭与燕青,纷纷掩嘴偷笑。
  「真的吗?好啊!」小玛一听见燕青夸她漂亮,立马放下对燕青先入为主的偏见,沾沾自喜地顺一顺自已的乌黑长发辫。
  这天夜里,一群人围在圆桌边,聊着往事与最近的生活改变,这几年来,大家分散各地的奔波忙碌,相处起来还是感情如故毫无嫌隙,而胃袋似海深的小佑,一边讲一边拚命的吃着麵饼与热汤,还有时间就不停夸讚雅克的好厨艺,让他食指大动。
  嘴皮子滑腻又懂得捧人的小佑,让雅克非常欣赏,私底下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偷偷传授小佑几招,听得小佑耳根子发热脸颊涨红的。
  吃过饭后,女孩子们聚在一起,帮即将披嫁衣的咏荷梳头编发辫,间话家常兼叙旧谈心,而一堆男人们带进书房里,门扉紧闭,聊起了正经事来。
  「小佑…这几年在蜀国发生的事情,给我说说吧!」耶律劭坐在大位上,与一票亲信兼心腹们深谈。
  雅克与涅里也十分好奇这五年来,蜀国的变化,以及咏荷为何下定决心,前来寻找耶律劭。
  好不容易吃饱喝足的小佑,一开始讲话就噼哩啪啦的停不下来,一长串,像是天桥底下说书讲古的。
  「其实你们一走,咏荷小姐就哭的好伤心呢!我油腔滑调地唬骗着咏荷小姐与皇太后,说我想留下来养马,那皇太后还说要给我请夫子,教我念书!别逗了~我迟早是要开溜的人吗!念什么书啊!所以我尽量避免与人交际,也不让人摸清我的用心与底细!」那年才十一岁的小佑,已经聪明过人,脑袋比鬼还灵的他,选择留下来,是为痴情的耶律劭守护咏荷。
  「后来咏荷小姐三天两头的来找我,关心大家的近况啊!特别是爷儿的事,问得可勤了!当下我就明白了!俺小佑是有慧根的嘛!这咏荷小姐一定是钟情于爷儿的!只是她自已还不明白」虽然小佑终究还是熬过这一千八百多个日子,但不讳言的说,小佑起过无数次脱逃的念头。
  「后来皇太后就把后宫的人呀!跟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通通推给咏荷小姐管理」
  「那几年里啊!咏荷小姐常常来找我诉苦呢!说那些女人啊!嘴巴歹毒心肠狭隘,真难处理安抚!不过咏荷小姐为尽孝道替皇太后分担重任,还是咬着牙忍耐,就这么干了五年!」
  「还管理得真不错,井井有序的!后宫那些奴婢、内侍官的,一提起咏荷小姐的名讳,哇!又敬又怕啊!」
  恩威并施的咏荷不是只会责罚下人,对于下人们的心思与情绪,她也是很用心琢磨留意的,异常称职又面面俱到,所以整个后宫的所有下人们,早就把咏荷当成未来的后宫之主。
  「不过后来凤翊公主来了…」
  「凤翊公主是南平国送来的质子!听咏荷小姐说啊…是晏永将军的心上人呢!」
  「晏永将军被派去平定大理之乱,临走前把凤翊公主托付给咏荷小姐照顾!这晏永将军是咏荷小姐的好友嘛!听说练剑都找他呢!重情重义的咏荷小姐,当仁不让地接下这个责任囉!」
  小佑的嘴巴紧又牢靠,而咏荷也无其它可以谈心的人,所以都把秘密与小佑分享,惜儿与晏永私定终身这件事,小佑早就知情。
  小佑颇为苦恼地抓着脑袋,回忆道:「后来不晓得为什么,孟昶皇帝看中意那位公主了…想娶那位公主,可是皇太后一直属意咏荷小姐当皇后的嘛!听皇太后说,那日皇帝拟草送去枢密院,有意让人颁布圣旨,立咏荷小姐为东宫,凤翊公主为西宫」孟昶有意立两个女孩为后一事,只有极少数人知情。
  「咏荷小姐有任务在身的嘛!她要保护凤翊公主直至晏永将军回来的呀!」
  「她就跑去御书房跟皇帝吵架…要求皇帝收回成命,好像是皇帝不肯吧!衝动的咏荷小姐就跑去大闹枢密院,后来还被皇帝判入大牢呢!」
  「她跟我来东丹的那天早上,刚从大牢里被释放出来,是皇太后传的懿旨,那皇帝还搂着凤翊公主睡得不知天高地厚呢…」小佑挠着自已下巴,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凤翊公主不是与晏永将军互许终身了吗?怎么会留宿孟昶寝宫呢?莫非是见异思迁。
  小佑有些心虚地訕笑着:「后来我就带着家当跟咏荷小姐,马不停蹄的赶往疆外之境,原本想沿着国与国的边界,一路往东丹来的…呵!谁知在半路就遇上爷儿呢!」还遇到自已一生相随的伴侣,迷迷糊糊当上吐蕃駙马。
  「你们觉得呢?」小佑说完这么一长串,眼睁睁地看着在场三位男子,面露凝色,深思不语。
  「依属下的意见,咏荷小姐怎么也不肯跟蜀国的人联系,是出自愧疚吧!她有负于皇太后的恩情,还有晏永将军所託…」变幻莫测的雅克,娓娓道出他整理后的结果,咏荷不是善妒记仇之人,不像是因为遭受背叛一时衝动,才对着耶律劭投怀送抱。
  「属下也是这么认为…咏荷小姐虽然有点任性衝动,但她的心胸宽大,我们是有目共睹」心有戚戚焉的涅里点点头,赞同雅克精闢的见解,杀父灭族之恨,咏荷小姐都能一笑泯恩仇了,还有什么宿怨,她不能放下的?涅里与她相处那段不短的岁月,没听过她提报仇二字。
  耶律劭支手撑额不语,脑袋极速运转着:「那你们觉得…就这样子让他们失联,妥当吗?」
  深谋远虑的耶律劭,与远在蜀国的孟昶曾经情同手足,他能够想像得到孟昶此刻的处境维艰,李守清一定不会轻饶孟昶,说不定还会责怪孟昶逼走咏荷。
  耶律劭猜得没错,李守清为了孟昶与凤翊公主贪欢苟合一事,气得不与孟昶说话,但她明白出走一事,是咏荷自已的意愿,并没因为找不回咏荷而责怪孟昶。
  「蜀国人怎么打算我们不清楚,您毕竟五年多没与蜀国皇帝联系,五年能改变一个人太多,更何况他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
  「依属下所见,就让他们这么失联一辈子,比较妥当」沉稳的涅里双手环胸,给予耶律劭最安全的建议,权势会腐蚀一个人的良知,耶律劭苦了这么多年,这得来不易的幸福生活,他绝对不许任何人将它毁坏。
  「我赞同涅里的看法,姑且不论那位凤翊公主是何居心,她夜宿皇帝寝宫,肯定弄得人尽皆知,她移情别恋辜负晏永,是铁一般无法改变的事情」
  「一个为国英勇奋战的将军,在平定战乱后颠簸千里归来,却发现心上人成为主母,他情何以堪?养了一个这么如狼似虎的东西在身边…堪忧!」雅克轻点着头分析着目前情势,比起有太多事情要顾虑的孟昶,那个老是嘻皮笑脸的晏永,更让雅克在意。
  「我也是这么觉得,管他想娶谁嫁谁的!就让他们误会咏荷小姐死了就好啦!彻底断了他们的念头,才不会老想着抓咏荷小姐关回皇宫里!」直肠子的小佑紧接着附和,这蜀国皇帝是不是会被他娘骂到臭头,他才不关心,最好连那个笨蛋公主一起骂。
  「我心里有底了…」思虑深远的耶律劭,平心静气地頷首示意,并不直截了当地表达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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