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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喜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愈走愈近,衣袂被风吹得飘扬,面容模糊在屋檐下的阴影里,分辨不出喜怒,却一定是傲骄的,
  他站在门槛前,像要进来却未进来,气势愈发凛冽,似乎随时就会头也不回的走掉。
  你不肯再前,我便朝你去好了。
  桂喜起身,脚步越来越快,笑靥生花,眼睛闪闪发亮。
  “二老爷回来啦!”她嗓音掩不去长盼已久的高兴,许彦卿噙起嘴角,眸光放软,缓缓张开手臂,站在那里等她。
  直到她暖热丰腴的入了他的怀。
  纵是之前有再多不确定,此时也烟消尽散。
  “他乖不乖?”许彦卿嗓音温和,手掌抚上鼓挺起的肚子,走时还不显山露水,现已这麽大了。
  桂喜嗯了一声:“白日里懒,晚间精神。”
  许彦卿暗忖这不是好事:“得改。”
  桂喜嗔他一眼,拉到乔玉林面前:“这是我师兄姓乔名玉林。”又指着许彦卿:“这是我夫君姓许名彦卿。”
  许彦卿抬眸将他打量,淡笑伸出手:“名动京城的大武生消失许久,原来在这里。”
  乔玉林伸手与他交握,再松开,神态不卑不亢:“大武生早已尘埃落定,我是消匿于市井、过百姓生活的潘樨。”
  又道:“进屋坐罢。”
  许彦卿拉住桂喜的手挨肩坐,桂喜捧茶给他吃,又挑片瓜,去了黑籽递他。
  他咬口赞道很甜,问乔玉林怎麽挑瓜,乔玉林也莫名其妙地讲了半晌,方后知后觉,这样的高门贵富老爷,哪用得他亲
  手去挑瓜哩。
  许彦卿看桂喜用帕子抹鬓前的汗水,随手拿起半新不旧的蒲扇,一边替她扇风,一边继续吃瓜。
  他倒不嫌弃这样贫旧的地方,乔玉林暗忖,再看桂喜小心收着亲呢动作,似羞给他看见,而许彦卿则不管不顾。
  他在这里倒显得多余。
  忽然听得院门哐啷一声,潘玉拎着菜篮子迈进槛来,他起身笑说:“你们坐,我去帮她一把。”即迈步朝院里去了。
  许彦卿觑眼打量那妇人,掠过微隆的少腹,惊讶问:“可是他媳妇?”桂喜点头称是。
  “他倒没闲着。”许彦卿感叹,桂喜不爱听,攥起拳头捶他一下,他顺势握住,看着她的眼睛:“怎哭了,又红又肿的,
  何时为我这样哭过?”
  “这时候你还说这样的话。”桂喜哭笑不得,抿紧唇不理他,想起身往院里去,却被许彦卿拽住动弹不了,侧首看
  他:“做甚麽?”
  许彦卿压低声道:“我们回去罢,很久没抱你,想得很。”
  桂喜脸颊泛起红晕,分别数月,其实她也很想他,轻轻说:“答应留下吃饭的,不能出尔反尔呀。”
  许彦卿有些失望,没再多话,松开她的手。
  桂喜忽然凑近亲他的脸颊,许彦卿微怔,心底涌起欣喜,抬手扣住她的发髻。
  彼此嘴里都有西瓜清甜的味儿,许彦卿的舌喂进她嘴里,与那滑嫩的小舌纠缠一起,他不曾性急,也不强掠,只是舔吻
  她,饱含数月不见的思念和疼惜。
  这样的温柔缱绻比疾风骤雨更是动人。
  桂喜嘤咛一声,抬手搂住他的脖颈。
  乔玉林半蹲在院里,揪住大公鸡的腿丢进热水盆里翻滚烫毛,潘玉站在他身后,抚了抚被风吹乱的鬓发,朝堂屋方向看
  着门里那一对男女。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你我心心相印,这便是幸福罢。
  她羡慕地很。
  第一六二章故人去
  桌上摆了一盘浇淋烫油的清蒸鱼,一盘螺蛳肉炒青豆,一盘红烧肉,两盘清炒时蔬,一大碗黄澄澄母鸡汤,一大碗热腾腾粳米
  饭。
  乔玉林开了一坛金华酒,和许彦卿慢慢吃酒。
  潘玉拨了饭给桂喜和自己,咬着筷头笑道:“这鱼和鸡汤是我的手艺,别的都是爷做的,你们尝尝味道可喜欢?”
  桂喜有些不敢相信,舀了勺螺蛳肉青豆尝了尝,笑着颌首:“很好呢。”又看向乔玉林:“师兄可还记得,有趟我去水塘
  扒着沿捡螺蛳,却掉进去差点淹死了。”
  乔玉林摇头叹气:“你那会又倔强又调皮,也不晓怎麽活过来的。”
  “放心,跟着爷保你长命百岁。”许彦卿挟了块红烧肉,咬下肥的,把精瘦送进桂喜嘴里。
  桂喜红了脸,暗自掐他腰间一下,潘玉噗嗤地笑起来。
  用饭毕,许彦卿拉着桂喜告辞离开,乔玉林和潘玉送到院门外,看着他(她)俩离去渐远的背影,许锦打起马车帘子,
  许彦卿俯身把桂喜抱起,撩袍一起跨进车里。
  车夫扬起鞭子得得调头而行,驶出浇满黑粪的畦畦田地,绕过被骄阳晒蔫的簇簇垂柳,不晓谁家在娶媳妇,一顶花轿带着
  嫁妆吹吹打打而来,把马车淹没的没了影踪。
  乔玉林满眼的火红,下意识的朝前追了几步,忽然炮仗噼噼啪啪轰天地响,震的他蓦然惊醒。
  他心底有种空荡荡的感觉,那个欢喜多年的小师妹,终是青丝绾正,随着良人走了。
  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怕是很难罢。
  胳膊被只手儿挽住,他下意识回首,是潘玉带笑的面庞:“看不见啦,回罢!”
  他点点头,随她进了门槛,想起甚麽,从袴兜里掏出只镯子给她。
  潘玉欣喜地戴上。
  乔玉林望着她雪滚的手腕搭着泛绿的镯子,他想,竟也是很耐看的。
  许彦卿拉着桂喜急吼吼踩楼梯往房里走,一路佣仆福身行礼言二老爷回来啦,他也不理,桂喜举着绡白团扇遮着额,颇有
  些掩耳盗铃的意思。
  她要羞死了,二老爷这副样儿摆明要干甚麽,恰瞟见大嫂冯氏迎面过来,笑着招呼:“二爷刚到府麽?”就听淡
  淡“嗯”一声,如阵风擦肩而过。
  赵妈清咳嗓子:“老爷姨奶奶悠着些个。”
  便听门“呯”的一关,捂着胸口又添一句:“别唬着小少爷诶!”
  桂喜背脊贴上门板,许彦卿的手掌已把住她圆润的腰肢,俯首凑近她的脸儿,热烈而鸷猛的亲吻不期而至,他舔含柔软唇
  瓣,探进她嘴里纠缠滑嫩香舌,吮住用力地吸咬,手也不曾闲,脱去衣裳露出精壮的胸膛、里裤解了系带,松松搭在臀上要落
  不落,露了悍野的窄腰及大片黑密毛发。
  桂喜的手无意触上他腿间鼓隆庞大的一团儿,尺寸实在太惊人,唬得忙要缩回,却被他握住硬按回自己那儿,嗓音喑哑浑
  沉地笑:“我这几月除自己解决,可没碰过女人,你今儿可要让我尽兴才是。”
  桂喜咬他的下唇一记:“我可怀着呢,你找别的女人去。”
  “找别的女人?你还不得闹死我。”许彦卿的大手探进丁香花纹的前襟,揉握住丰腴饱满的雪乳,红若玛瑙的奶尖儿正抵
  着他指腹略糙的圆茧,不由俏盈盈地挺胀起来。第一六三章说谢芳
  赵妈隔着门禀报:“乔大夫来了。”
  许彦卿背脊一僵,有些恍惚:“他来做甚?”
  桂喜低呀一声,推开他的手,把潞绸肚兜拉正遮掩饱胀的雪乳,再掩起衣襟,羞着脸儿说:“倒把他忘记,今个是来问诊
  的日子,他还有桩事要同你讲呢。”
  许彦卿听得蹙眉,神情倏然显得紧张:“甚麽事情?可与你身骨有关?”
  桂喜摇头:“是谢芳的事儿。”抬手理了理微乱的鬓发。
  许彦卿松口气,又不解:“谢芳的事同大哥讲就是,为何要告知与我?”他一面拎提袴子系带,一面请乔大夫进来。
  乔大夫入房便是这样情景,桂喜挺着肚端坐桌前,颊腮红晕未褪,吃着手边一碟金丝红皮小枣,许彦卿只穿荼白袴子,松
  松挂在腰间,赤着精壮半身,执壶斟茶吃。
  他玩笑道:“外道许二爷行走卧处皆衣冠整洁,今却是个例外。”
  许彦卿语气不太好:“我在自个房里,想怎地就怎地,不穿袴子也使得。”
  乔大夫便晓自己坏了二爷的好事儿,清咳一嗓子不再多言,坐下替抿嘴轻笑的桂喜左手把脉。
  桂喜晓得许彦卿抑忍辛苦,有些好笑又心疼,拈一枚枣子喂他嘴边,许彦卿张口连她细嫩的指尖一并咬住。
  乔大夫满脸无奈:“左脉跳得太快,息数难把握。”秀恩爱无度,当他不存在麽。
  桂喜急忙缩回手,面庞又添一抹新红,只看向窗外斜横一枝石榴花,许彦卿慢慢穿上里衣,拿过本书看起来。
  一只黄莺儿啁啾唱了半晌,一缕夏风拂过,它飞走了。
  乔大夫诊脉毕,道一切安好无事,桂喜借故出了房,让他俩说事,看谢芳坐在明间绣虎头鞋,遂进去笑说:“你也歇会
  儿,赵妈说小囡囡长得快,怕是没穿完就小了。”谢芳抬首恰看到她肚子,也抿起嘴角:“我看秦妈她媳妇怀娃,整个人胖肿
  的不像样,你倒是只长肚子,别处还跟前时一般。”
  桂喜有些烦恼:“其实也胖的。”抚过下巴尖儿,又比比胸前,再添一句:“屁股也圆了。”
  谢芳凑近她耳边玩笑:“二爷一定很喜欢。”
  桂喜伸手要戳她额头,可看着那瘦削脱骨的面庞,转而握住她的指尖,轻轻说:“乔大夫正同二老爷说你的事呢。”
  谢芳不太抱希望,她不过是个低贱的小妾,纵是大奶奶做出甚麽伤天害理的事,她总是明媒正娶的太太,动不得的。
  桂喜看出她的心思:“太太是人,小妾就不是人了?若不是迫到无路可走,谁又愿意做小妾来着!你别泄气,我听闻高府
  家有个姨娘提出和老爷离婚,还得了笔钱,从那宅子里解脱出来。不扯远的,就那谢家小姐都能抛头露面,在洋学堂里上学
  呢。如今风气变了,到底和从前不一样,总有说理的地方,二老爷此趟不替你作主,我也不依。”
  谢芳叹口气:“你不依又能怎地?”想起甚麽又问:“二爷此趟回来,和表姐的婚事怎麽办?”
  桂喜咬着唇道:“他若不肯作主,天下没王法麽,我带你报官去,也不和他过了,他爱娶谁娶谁,再与我无关。”
  谢芳看着她惊喘口气:“说甚麽呢,你是真被二爷宠坏了。”
  桂喜笑了笑,谢芳还是不懂,如菟丝花般依附男人过活,倒不如自己站成一棵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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