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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深透过后视镜,也在观察白星河,看上去疯疯癫癫的、表情时而惊讶时而冷漠,也转瞬即逝。他仔细听了几遍白星河的自问自答,发现这人有一部分是清醒的,另一部分……好像是个不知情的?</p>
  察觉了谢深的目光,卷毛男神秘咧嘴一笑:“你干嘛看我啊?我脸上有什么吗?”</p>
  白星河不敢大意,忙让他稍安勿躁:“你礼貌一点,这是警官啊。”</p>
  他不怀好意,谢深不在乎,转过头问:“你真犯病了?”</p>
  白星河谨慎地摇头:“这我可不知道了,你问医生吧。”</p>
  谢深吸了口烟,没再说什么了。与他对话的这个青年,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漂亮面孔,却不是个正常人。想起自己睡过他、那天晚上的床榻风光,与他从村民口中得知的白星河的身世交织错乱,谢深一时有点转不过来。</p>
  白星河被带去做精神检查,谢深和同事就在外边等结果。</p>
  烟盒被指尖拨开,又关上了。医院不许抽烟。窗外是一片蓝海,谢深却看不进去。</p>
  “怎么了?”年长的同事火眼金睛,“你今天挺焦躁的啊。”</p>
  谢深避重就轻:“没什么,他父母也不管……怪麻烦的。”</p>
  不知道白家是怎么回事,警局的电话打过去,父亲是推三阻四不肯配合,母亲则假装陌生人。</p>
  脑子不正常,家里也都是拎不清的,酒后还无端被下药、被陌生人睡了……</p>
  ……搞不好刺激白星河发病的原因,也有他的一份。</p>
  医生推了门出来,谢深第一个走上前:“他怎么样?”</p>
  白星河并不知道外边的弯弯绕绕,他被按头做了好几个检查、问了一堆话,稀里糊涂地被护工按着打了两针。</p>
  卷毛男太吵了!一见到医生,就好像疯了一样大喊大叫。</p>
  “我不要吃药!滚开啊!”</p>
  “别碰我!”</p>
  “白星河你快跑啊——”</p>
  卷毛男揪着头发惨叫,白星河被他先吓后怕,搞得头都痛了,仿佛有人扯着他的头发在耳边尖叫。</p>
  医生们训练有素,一见他发疯就按住白星河打针。</p>
  白星河头疼欲裂之余,又十分委屈:“乱嚷嚷的人又不是我,为什么给我打针啊?”</p>
  他被两个高大壮汉禁锢在床上,手脚全被攥住,眼前是晃来晃去的卷毛的影子,显然完全逃不出医生的手掌心了。白星河认命地被强行打针了没一会儿,感觉耳畔卷毛男的尖叫淡了不少,越来越远,意识也如同白云飘忽柔软。</p>
  眼皮突然变重,他断电般睡着了。</p>
  医生摘了口罩:“罕见的案例。患者出现身份识别障碍,臆想出另一个自己。另一个他对本人很熟悉,本人却毫无对另一个自己的记忆。”</p>
  谢深心下一沉。</p>
  ……真是这样。</p>
  取得诊断报告又道谢了医生,谢深与同事做了少许整理,又要去见病人白星河了。</p>
  医院走廊的路上,同事就作案动机猜测了半天:“你说他半夜偷婴儿干什么?也没伤人,就是抱婴儿出来在空地上散步。怪吓人的。”</p>
  谢深:“这得问‘他’。”</p>
  恐怕没人能揣测精神病人的动机。</p>
  他们走进病房时,白星河仍没有醒。</p>
  医生说:“他刚才大闹了一场,累坏了。一个说什么也不肯吃药,还想逃走,另一个什么都不知道,被吓到了。”</p>
  病得不轻啊?</p>
  谢深心情复杂。</p>
  白星河还在睡。不知道是梦魇了什么,他担惊受怕似的蜷缩成一团,像在凝固在母体里的婴儿。</p>
  谢深被熟睡的病人吸引了注意,冒出来的想法也不合时宜。</p>
  ……那天晚上他不是这样的,不犯病的时候明明很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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