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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她忧心的事,毕竟她们之间有仇,那仇大着呢。显然,她们小姐没想到这一点上。
  并且,她还要赶紧制止她,因为再让她洗下去,那只手要废。
  “好了好了,不脏了。”
  “都干净了。”说话的同时蓝溪将手探净水盆握住她的手,强行将美人的手拉出。
  随即又厉声对马车外候着的小丫鬟道:“还不过来将水盆弄走。”
  随着她的花落,小丫头立马进来端走水盆。马车帘子落下,马车内陷入昏暗,蓝溪手中飞出一道清光,那光飞入头顶琉璃盏内,不一会儿l,昏暗的马车便如外头一样明亮。
  与此同时,马车悠悠荡荡晃了起来,是在朝城中心的玉府而去。
  而马车内,蓝溪拿来一张鲛纱帕子替大小姐擦手。她们大小姐金贵,不仅身娇体软,那皮肤也是薄弱得可怜。
  寻常料子,轻轻一碰,就能红肿一片。所以得用特制的柔软料子,比如那少有的南海鲛纱,又比如红岭蛛丝特制的料子。
  “真的不脏了,小姐。”她跪坐在女人脚边,替她擦干净手上水渍以及红色血液。
  那鲜红的颜色染在白净的帕子上,格外刺目。看着那堆红,蓝溪无奈的同时,也有些叹息。
  这么多年了,她们小姐还是没忘。以及那爱钻牛角尖的倔脾气也没改。
  看着那出血的伤口,说不上来是心疼,还是什么。只道,还真是心狠。
  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总归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还是有些心疼在,蓝溪压下心底生出的不敬想法,宽慰她道:“真的不脏了,您闻闻看,很香的,都是白栀子的味道。”
  说着,她将擦干净的手送到美人儿l鼻尖。本来就没味道,这又用鲜花洗了,那还能有味道。她想着,却不能说。
  她们这群小姐,认定一件事,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所以说出来,只会让她气恼。
  即如此,还不如闭嘴。
  说些她爱听的,让她宽慰一二。
  不可否认,手腕处确实没了那让她难受的味道。只有一阵淡淡清香,香得她心情舒畅,消了气。
  皱着的眉松下,美人娇娇软软地躺倒在马车内的软榻上。蓝溪跪坐在铺了软毯的马车地上,她手中拿着药膏,轻抚那些破了皮的口子。
  一下又一次,原本伤得可怜的手,只一夕之间便完好无损地再次出现在玉荷眼前。
  她看着这只手,脸上多了丝满意。可也是这时她又想起刚刚她与蓝溪好似再聊那位谢家的长子。
  一想到那人,玉荷便止不住地嫌弃,皱眉。她现在已经确定,先前那人确实是他。
  可怎么会是他?
  今日见的他,确实如她想象般的落魄,低贱。但不该是这般样子,他不该会术法,不该有灵根。
  难道是谢家的家主,为他修好了灵根?可怎么会,那位最爱继夫人。
  继夫人又爱独子,一旦让他恢复灵根,那她的儿l子不就失了继承家业的可能。
  那位的名声,比她还要难听。想必也不是个好人,既然不是个好人,那就必定会作恶。
  会作恶,自然不会让到手的鸭子跑掉。而且,有传闻就是那继夫人害得那谢靖远失了灵根,变成废人。
  加之,修复灵根一事。
  困难重重,天材地宝加在一起也难,那谢家虽然财大气粗,贵为一地领主。
  但也只是个领主,想要为他修复灵根,很难。就是因为难,当初他才会求助到她们玉家。所以,不是谢家为他修好的灵根。
  第102章
  那是谁?
  他的外祖家?那个人家还不如谢家。并且还是那句话,要为他修复灵根,实属不易,废出去无数天材地宝,也不一定能成功。
  是万分之一的希望,和可能。
  既然如此,明摆着赔本的买卖,那外祖家又怎么可能为他费那么多力气,而且他只是一个外姓人。
  女儿l的儿l子,可不算自家人。
  为了一个别人家的儿l子,费尽家财,实属不该。所以...是他自己走了大运,恢复了灵根?
  思来想去,好像只有这个可能。
  玉荷皱着眉,突觉一阵烦躁。也不知这狗东西恢复了灵根,会不会来玉家纠缠她?玉荷对自己的容貌一向自信,她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绝对能称得上一句小家碧玉。
  所以,男人们会喜欢她。
  就算她脾气不好,性子躁,那些男人还是会前赴后继地来到她面前。就想谢靖安,尉迟洲。
  那人也是男人,都是男人便离不开一个女色。如若他上门旧事重提,她该怎么办?以父亲的脾气,会同意。
  毕竟就连那谢靖安都同意了,又怎么会不同意天资聪慧,于修为上更有优势的谢靖远。
  她想着想着,眼底闪过一丝不满。随即又想到两人已经解除婚约。
  再想纠缠,也没道理。
  而且她当初那事做得绝,害他丢了面子。应当是恨她的,所以一定不会上门纠缠。
  想到这,美人儿l蹙起的眉才松起来。紧接着她看向跪坐在软垫上给她拨葡萄的蓝溪,警告道:“记住,不许和父亲说我们见过他。”
  她口中的人是他是谁,蓝溪明白。是那位谢大公子,她生怕她们城主大人知道,又要提婚约。
  所以,让她闭嘴。
  她们这位小姐,也不知该说她蠢,还是单纯。有了十年前那一事,就算她们城主大人想要再提婚约,那位谢公子也不会答应。
  那日,她坐在珠链后。
  没看见那谢公子的惨状,她们这些能够自由进出的女修,却看得清清楚楚。
  灰白的衣服里渗出滴滴血迹,脸上消瘦得可怕,好似只剩一层皮包着骨。那是他灵根被毁的第十七日,本应该在雪岭养伤。
  但因父亲不做人,将他赶出。
  没了去处,无奈之下只能投靠金陵玉家。那是他母亲在世时,为他指的妻子家。他想去找他的妻子,岳丈。
  想求他们帮一帮他。
  但很可惜,那位厌极了他,就连大门也未让他进。甚至连退婚书,也是让奴仆转达。
  他撕了那封信,披着寒雨往城外去。蓝溪还记得,那时他的腿也有问题。是被妖兽咬伤,走得极其困难,极其慢。
  骄傲的天之骄子,一朝落入凡尘便是撕心裂肺的痛。而他已经不仅仅是跌落凡尘,而是成了一个废人。
  没有人是不喜欢看热闹的,金陵城的百姓,外地赶来看戏的各大
  世家子弟。他们倚着栏杆,门窗,纷纷向他投去打量嘲弄的目光。
  一个自幼便被认为是天才的领主之子,未来的继承人。那一刻不是光鲜亮丽,万人敬仰。
  而这一刻,却是跌入泥潭,狼狈不堪,那些人落在他身上的眼光,鄙夷,看戏。对他而言无一不是凌迟,千刀万剐。他何成受过这样委屈?这样的屈辱。
  从玉府前到出城,整整一天,又怎么可能不恨,不怨。不恨都是轻的,又怎么会同意重新定亲,恢复婚约。
  思绪飘得有些远,蓝溪突然想到那谢公子的腿,治好了没?应该是好了,今日见着他身形虽然消瘦,但挺拔俊朗,行动间也没什么问题。
  她还听说,那谢公子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修。那女修在他落魄时不嫌弃他灵根尽毁,愿意和他一起去凡人界生活。
  有了这样的青梅,又怎么会想要和他们大小姐在一起...
  而且那谢公子和她们大小姐也不般配。不是说哪个人好,哪个人坏,不相配。
  是性格上不合适,一个过于沉闷,一个过于暴躁。两人在一起,她们小姐会闹个不停,那位谢公子也别修炼了,一天到晚处理夫妻之事。
  要说,还得是那尉迟家的公子和他们小姐合适。那位公子会哄她们小姐,而她们小姐也喜欢他身后的权势。
  能做到,为他压抑本性。
  这样的结合,自然而然便能做到夫妻和睦,家庭幸福。
  所以,她应该隐瞒...但这前提是,大小姐没有炎毒。那毒很厉害,寻了近百位丹修也没能诊治出一个所以然。
  唯一弄清楚的是抑制手段。弄些特制的冰珠,在她发病时,可以缓解。以及为她寻一位冰灵根的夫君,不管有不有效,但冰总能克火。
  既然克火,那就不会一点作用也没。而雪岭谢家的长子最为合适。
  因着这点,她就不能隐瞒。
  她必须告诉那位大人,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功,她也不能隐瞒。
  但表面上她还要应付大小姐,起码不能做得太过。她点了点头,随即将剥好的葡萄尽数捧到美人身边,温言道:“今年北国送来的葡萄格外香甜,小姐尝尝。”
  玉荷见她答应,满意得不得了。随即视线落在她奉上来的一盘葡萄,那葡萄个个饱满圆润,个头很大,还未吃下便能闻到一股青涩的甜香。
  是个好东西,她馋了一口觉得不错。便道:“我记得这玩意很多,你拿些给外头的小丫头们也尝一尝,就当路上解个闷。”
  看着她长大,自然最是了解她的脾气。她们这位小姐,说好不好,说坏也不是坏透。
  除了阴晴不定,对待她们这些在她身边伺候的小丫头,侍卫们很是大方。
  吃食赏赐,从不吝啬。
  “好。”蓝溪点头,便去做。
  而宽敞马车内,这时只剩下她一人。她舒服地靠在软榻上,吃着葡萄,吹着外有夏日傍晚清爽的风。
  不知何时,马车行过山水,进入繁华的城池。玉荷望着窗外热闹的景色,心中难免生出一丝自得。
  这是她父亲的城池,是苍阑大陆第一城。她父亲顶顶厉害,护了这座城,以及城里的人,身为他的女儿l,玉荷很是骄傲,骄傲到有些目空一切。
  甚至瞧不起那儋州尉迟家。
  他们家能够有如今的地位,靠的都是女人和联姻,以及拉帮结派。不像她父亲,事事亲力亲为,做个爱民如子的贤君。
  想到这里,眉眼娇媚的白裙美人。又忍不住一阵心虚,父亲那般好,她的名声却那么臭。
  因着她,她那位名声好了大半辈子的贤君父亲,落了个教子无方的骂名。
  可怎么能怪她!
  她还未出生,便被定下婚约。她不喜欢那人,有什么错,而且她只是和他解除婚约,怎么落到那些人口中就是大逆不道,丧尽天良。
  她只是让他滚,没做别的坏事儿l。所以都怪那姓谢的狗东西,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不会挨骂,父亲也不会因为他被骂。
  真是个让人讨厌的死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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