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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大胆的举止天沼早已见怪不怪,他别开脸,倾身向前拿笔,原本温柔环抱着的手现在勒在他脖子上,李思璇只得松开手,悻悻然地在一旁沙发上坐下。
  “苻大哥,你记得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天沼挑起左眉望向她,脑中思索着后天是什么日子,最后对她摇了摇头。
  “好过分!苻大哥,后天是人家的生日嘛!你怎么可以不记得。”李思璇嗔道,小嘴噘得半天高。
  “生──”天沼才要开口祝福,就被李思璇急急打断。
  “不要现在说!人家要你那天跟我说。”她打开皮包,拿出邀请帖放到天沼桌上,“爹地帮我办了一个生日舞会,要你也过来。”
  天沼未置可否,按下电话的通话键,“徐秘书,帮我查查后天的行事历。”
  李思璇凑向前,插嘴道:“晚上的行程全部推掉。”
  “把不重要的推掉,重要的往前挪。”天沼沉稳的吩咐道。李向阳是他的第一个客户,当初多亏有他,天地投资公司才能迅速建立起口碑,从小小的一人公司拓展成今天的规模,李向阳要他参加李思璇的生日舞会,他自然要卖他这个面子。
  “转告李先生,那天我会到。”
  说完,天沼便不再理会李思璇,专心的研究起电脑萤幕上由全世界各地传输而来的金融资讯和政治情况。
  李思璇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看天沼还是理都不理她,只得可怜兮兮地开口唤道:“苻大哥……”
  “还有事吗?”天沼记下几个政经情势较不稳定的国家,将资料传送到负责那几国投资的属下手上,要他们注意,根本没分神抬头看她一眼。
  李思璇看他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她,气恼的一跺脚,走了出去。
  她离开后,天沼单手支着下巴,目光由电脑萤幕挪移到平放在桌上的邀请帖,顿时有些失神……
  “阿沼,今后每一个生日你都要陪我过。我们永永远远不分开。”
  记忆中,女孩灿笑如花,扬扬手中他送的银戒,拉着他走进舞池,承诺了永远的誓言。
  “我不会跳舞。”他在舞池边迟疑了一下,有些退怯。
  “没关系,我教你,这辈子教到你会为止。”女孩硬拖着他下舞池,昂首吻去他的不安,“我保证我是个好老师……”
  “可恶的小骗子!”天沼一回过神来就猛捶了下桌子,低骂道:“是你承诺了永远,却只有我执着到今天。该死的诺言,该死的你!”
  突然他念头一转,“不过……我会让你记起来的。”
  ☆☆☆
  屠军的服饰公司位于弥敦道上,五层楼高的纯白欧式建筑在动辄数十层楼高的大厦中,非但没有被淹没了光彩,反倒格外引人注目。十面玻璃橱窗前立了九座人型模特儿,分别穿着屠军设计的九套川天使为名的结婚礼服,不过这九套全是屠军公司旗下的裁缝师模仿而成的,提供买不起结婚礼服的新人租借,并不贩卖。不少名媛淑女透过关系表示有意购买,即使是仿制的也成,却全被打了回票。
  天沼一走进大门,负责人立刻迎上前来。
  “苻先生,总裁没来这里。”
  “我知道,他在台湾很忙。”忙着玩他的复制游戏,把唾手可得的幸福往外推。天沼若有所思地望向空下来的第十面玻璃橱窗,叹了口气。
  “我要一件舞会穿的礼服,麻烦你帮我找找。”他向负责人说明。
  “不知道苻先生喜欢燕尾服还是……”
  “不是我要穿的。”
  “哦!不知这位小姐偏好哪种礼服形式?”负责人的反应倒也快。
  天沼沉吟了一会儿。她似乎都不挑,有时候怕他觉得不自在,便换掉一身名牌,也跟他一样穿地摊牌的T恤和牛仔裤上街。不过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天沼苦涩地提醒自己。
  “麻烦你介绍了。”
  “苻先生,这边请。”负责人领着他上五楼。五樱展示的全是限量生产的最新礼服,各家分店都只有一件配额,卖出后也不再补货,物以稀为贵,这些礼服的价格自然贵得令人咋舌。
  “苻先生,这些全是这一季新到的礼服,您慢慢看。”
  天沼望向玻璃柜内由人型模特儿展示的二、三十套礼服,最后目光停留在一袭银色礼服上。
  负责人瞧见天沼目光的落点,立刻殷勤的介绍道:“这套礼服是总裁亲自设计的。全套由极细的银丝织成,宫廷领上缀了二十颗零点八克拉的真钻,相信小姐一定会非常满意。”
  “麻烦你帮我找几件搭配的首饰和鞋子,送到我那儿。”天沼掏出金卡递给负责人。
  负责人急忙推却,“苻先生,凭您跟总裁的交情,怎么好意思收您的钱。”
  “生意是生意,交情是交情。”况且,如果屠军知道他设计的礼服竟然穿在她身上,恐怕连卖都不卖他。人人都为他抱不平,却只有他自己沉沦得那么心甘情愿。
  傻子!他暗骂自己。再怎么深情都只是个傻子。
  第三章
  向晚的和风柔柔吹送,夕阳斜照,将来往游人的身影拉得极长。佩莹拢了拢飞散的发丝,招手叫可汗过来。
  “可汗,别玩了,回家了。”可汗听见她的声音,舔了舔身旁孩子的脸,晃着庞大的身躯跑向佩莹,在距她一步远的地方紧急煞车,险些撞上她。
  “阿姨,你明天会带狗狗来吗。”刚才陪可汗玩得满身大汗的小男孩朝佩莹用力挥手,大声问道。
  “嗯。”佩莹点了点头,弯腰替可汗套上项圈。
  “不可以黄牛喔!阿姨再见,狗狗再见。”
  看着他稚气纯真的笑容,佩莹不自觉也朝他挥手道别。待小男孩的身影走远了,她才拉着可汗走回天沼的房子。
  一阵车声由远而近慢慢驰来,佩莹拉着可汗靠向路边,不意可汗竟猛然挣脱,转身朝驶近的积架跑车奔去。
  这意外的情况让佩莹愣了一下,她才回过头就听见煞车声刺耳的响起,堪堪在撞上可汗前停住。
  “可汗!”佩莹冲向前,又惊又喜的牢牢抱住坐在地上的可汗。“大笨狗!你差点吓死我了。下次不准这样玩了,听到了没有?”
  可汗丝毫未觉她的害怕,转过头舔舔她的脸,对汽车的驾驶座窗口用力摇着尾巴。
  深色的车窗摇下,男人探头望着一人一狗蹲在地上,带丝笑意的说:“你们两个这样真丑,一点气质都没有。”
  是他!佩莹连忙抬起头,以为会看见他责备的眼神,不料却望进一潭熟悉又温柔的深邃眼眸。
  “你拉不住它的。”
  “我知道。”佩莹避开他温柔的眼神,不经意又回想起两人初识的那一天……
  那一年她十七岁。
  “小心!”
  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俐落地翻身跃过路旁的铁栏杆,及时拉住冒冒失失、直往大街上冲的圣伯纳犬。
  “笨狗!差点吓死你主人。”年轻男子象征性地轻拍圣伯纳犬的大笨头以示惩罚,拉着它走向一旁吓呆的女孩。“小姐,没事了。”
  “嗯”女孩惊魂甫定,愣愣地应了一声,抬头看是谁救了她的狗,不觉一愣。那人有双她所见过最深邃的眼,纯黑色的瞳眸彷若一潭幽深的湖水吸引住她所有的视线,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究在那双眼眸下隐藏的是什么。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年轻男子的连声轻唤终于唤回她神游物外的魂魄,女孩尴尬的收回目光,讪讪道了声谢,伸出手要接过男子手中的狗炼。
  年轻男子看了她迷迷糊糊的神情一会儿,还是没把狗炼交回到她手上,“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我帮你吧!你要去哪?我替你拉它过去。”
  “喔,谢谢。”女孩再次致谢后才告诉他宠物美容院的地址,跟他并肩走着,垂低的脸庞微泛起一丝赧红。她怎么好意思告诉他她不是精神不好,而是看他看到失神。
  严格说来,他称不上俊美,那薄唇、挺鼻全似刀刻的,看起来冷冷冰冰,似乎是相当沉默而严肃的人,而那两道粗而浓密的剑眉更替他那股迫人的气势加添了几分。
  不知道他的脸摸起来是不是冰的?女孩忖度,有些蠢动的手微微举起却立刻慌忙背到身后,不敢妄动,怕被他误会成女色魔。她侧首偷瞄他几眼,看他没有说话的打算,于是嘟着小嘴,轻叹了口气。亏她还满喜欢他的声音,怎么不再说话了?
  静默了半晌,忽然有人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他”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会知道呢!他又没跟我说。咦?谁跟我说话?女孩连忙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双幽黑的眸子,冷不防心头震动了一下。
  “小姐,你没事吧?”他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关心,一只大手覆上她的额头轻触,怕她是生病了,那可得先送医院。
  “你说什么?”她没听清楚他刚才说了什么,只觉得覆在她额上的手掌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没发烧。他收回手,盯着女孩迷惘的表情,又问了一遍,“小姐,你没事吧?”
  怎么收回去了?女孩掩饰住心中的怅然,要求他倒称,“前面那一句。”
  “它叫什么名字?”他说着,手指了指圣伯纳犬。
  “喔,它呀!”女孩压根儿忘了狗儿的存在。“它叫咯咯。”
  “‘格格’?它是母的?”他弯腰看了下,是条公狗没错啊!
  “不是那个‘格’,足咯咯笑的咯,因为它老是咯咯、咯咯地笑,所以我就叫它咯咯。”女孩说罢,咯咯还很配合的回过头,咯咯笑了两声,一人一狗配合得极好。
  年轻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抚了抚咯咯的大笨头。
  她愣愣看着他的笑容,不知不觉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你笑起来很好看。”一回过神,她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又支支吾吾的想解释,“我……我的意思是……”
  “谢谢。”年轻男子弯起薄唇,刚硬的五官柔和了不少。
  “不客气。”女孩赧红了一张俏脸,低垂着头,不敢再抬头看他,目光停伫在自己绞得发白的手指。她一时没注意到地上的坑洞,踉跄了一下,眼看就要跌个狗吃屎──
  “小心!”他手一勾,将她往前扑倒的身子拦腰勾了回来。
  丢脸死了!她今天怎么这么笨,老是出状况?女孩背抵着年轻男子的胸膛,咬白了下唇,根本没有勇气回头有他。
  “小姐,你确定你真的没事?”他松开手,让她面向他站好。
  “嗯。”女孩用力点着头,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他十分怀疑。“手给我。”
  “可是……”她迟疑了一下,两只手背在身后绞成了麻花状。
  “我家可没有位置让咯咯住。”
  “什么意思?”她的手和他家没有位置让咯咯住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跌死了,我不就得收留它了。”
  女孩猛然抬起头想反驳,但一见他不信的眼神,气势登时减了九成。地低声嗫嚅道:“我没有那么常跌倒。”
  他满意一笑,摊开掌心,“手。”
  女孩乖乖地把小手放进他掌中,让他牵着她走。
  “我叫天沼,苻天沼。”不期然的,他忽然开口自我介绍。
  女孩扬起头,对他灿然一笑,“我叫璩佩莹,请多多指教。”
  “上车吧!”
  一道真实的声音介入佩莹的思绪中,往事迅速退回她记忆中尘封的角落。她抬头望向同一双幽深的眸子,想探知那抹深情与温柔还在不在,但深色的车窗随即升起,阻隔了她所有的视线,不让她恣意窥探。
  后座的车门已经打开,可汗先跳了进去,佩莹在车外迟疑了一会儿,也坐了进去。
  车行不久,天沼忽然开口适:“我后天要参加一场舞会。”
  “舞会?你的华尔姿练好了吗?”佩莹直觉地脱口而出,间完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
  天沼自后照镜看见她心虚的表情,干笑了一声,“十年没碰,早忘光了。教我跳舞的老师不太负责任。”
  “我……”佩莹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我需要一个舞伴,你后天陪我参加。”
  “可是……”佩莹努力寻找一个拒绝的理由,半晌才道:“我没有礼服。”
  “我替你买了。”她的借口三两下就被他打了回票。
  “我不想去。”
  “为什么?”
  佩莹与他对望半晌,最后有些心虚地扭开头。“我不需要给你任何理由。”
  “是吗?”天沼冷笑,“那你只好陪我去了。”
  “我不想参加什么舞会,我只想离开这一切,回复到安静的生活。”说到最后,佩莹几乎是用吼的。这十年来她的生活几乎是被一场又一场的舞会及宴会组合而成,跳不完的华尔姿,扮不完的笑脸,听不完的阿谀奉承,从这个国度飞到另一个国度,重复着同样的交际应酬,就像一场永远不停止的噩梦。
  “你没有说不的权利。”天沼冷然道。
  佩莹即将脱口的反驳硬生生被吞回肚里。是的,她从来都没有说不的权利,唯一的一次机会,她还是选择了说“Yes”。她靠向椅背,闭起双眼不再开口。
  天沼回头看了她一眼,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倏地收紧。该死!她究竟还想要怎么样?她要太平山上的别墅,他买了;她要佣人使唤,他有了;他以为带她参加舞会可以让她高兴,她却说她想要离开。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天沼将车子驶向路旁停下。
  佩莹猛然睁开眼,愕然望着直视她的黑眸。
  天沼走下车,打开后座车门,一手将佩莹拉了出来,钳住她的双肩。他从紧咬的牙关迸出愤恨的字句,“这十年来我恨透了你的绝情!”
  佩莹被他眼中的怒火吓退了一步,转身想逃开,却被他牢牢箍在怀里,无法动弹。
  “可是……”他托高她的下巴,要她直视他双眼,“这十年来我却没有一刻停止想你,该死的你!”
  他低下头狠狠攫住她的唇,不再让她逃开,恣意品尝这十年来始终回旋在他梦中的红唇。
  佩莹完完全全被他的话所震住,没有扎挣也没有逃开,她闭上双眼,诚实地回应着心中的渴望。想你,是的,我也从来没有一天停止想你!
  ☆☆☆
  没有人知道天沼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佩莹不懂,姜晋鸿也不懂,更别说是家里其他的佣人了,唯一清楚的大概是趴在她脚边睡懒觉的可汗,它是这屋里唯一押对宝的人……呃,动物。
  “把她当成女主人?我为什么要把那个女人当成女主人?”姜晋鸿在屋里来来回回踱步,嘴里叨念的始终是这句话。
  自从昨晚主人在大家面前宣布这个命令之后,他就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噩梦。瞧!那女人还露出一脸狰狞的得意笑容。但他心里明白得紧,那女人根本没笑,而他也不是在作梦,主人确实是要他把那女人当女主人般尊敬,甚至不惜以辞退他做为威胁。
  “老姜,小心别掉进洞襄。”程嫂端着一壶伯爵茶和几盘西式小点心走出厨房,侧眼瞄了下姜晋鸿,叮嘱道。
  姜晋鸿低头瞪视着平整的原木地板,“哪里有洞?”
  “就快被你走出来了。”程嫂一脸正经的回答,但是话中打趣的意味可一点也没少。
  正在看书的佩莹闻言禁不住璞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开始了解天沼为什么会雇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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