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少年保持着垂下头的姿势，许久未动。</br></br> 密室的门缓缓打开，襄王一身青衫，迈出房间。</br></br> 看着身后沉默不语的少年，他轻叹一声，思量着问道：“昭儿，你的王妃，是哪个府上的姑娘？舅舅怎么不知，你何时成亲了。”</br></br> 楚云昭怔了怔，他眼眸微抬，低低道：“我没有王妃。”</br></br> “你昨日带回的姑娘，不是你的王妃吗？”襄王疑惑道：“你的属下，不是都称呼她为夫人吗？”</br></br> “她……还不是我的王妃。”</br></br> 襄王观察着他略带失望的表情，轻笑道：“那就是昭儿的心上人了。”</br></br> 楚云昭垂眸，面上泛起一层薄红。</br></br> “昭儿，她是哪家的姑娘，可否跟舅舅说说？”</br></br> “她……”楚云昭沉吟了片刻，浅瞳闪动，定定道：“她是将军府上的嫡长女，镇国公的外孙女。”</br></br> “！”襄王惊愕的向后退了几步，轻颤着，一字一顿道：“当朝，沈将军，沈凌烟？”</br></br> 见楚云昭点点头，他惊骇的急急道：“你可知，她的父亲、外公均是当朝开国功臣？她的哥哥，是御前统领，驻守皇宫内外，数万御前侍卫，均由他一人统帅？！”</br></br> “我知道。”楚云昭闭了闭眼，暗哑道。</br></br> “你知道，你还要这么做？你可知，你现今做的这些事，早与她全家上下是死敌！”</br></br> “我知道，舅舅，我都知道。”楚云昭浅瞳泛红，剧烈的闪动着：“我还知道，若真到了那一天，她不会坐视不理。她会……”</br></br> 他双拳死死地攥紧，指尖深深地陷入掌心。</br></br> 她会……她会如何呢？</br></br> 她会杀了自己吗？</br></br> 襄王见他眉宇间尽是痛苦之色，心下不忍道：“昭儿，放手吧。”</br></br> “从你创立无涯阁，走上这条路，就注定和她站在对立面。你们之间，没有未来可言……”</br></br> 楚云昭双眼赤红，瞳中隐有开裂之色：“舅舅，你会放开舅母、你的襄王妃吗？”</br></br> “……不会。我愿天涯海角，抛开荣华富贵，永世同她相随。可是昭儿，你和沈将军与我们不同，你们注定……”</br></br> “舅舅，我没办法。”他的瞳一分为二，染着血色，却格外沉静：“我没办法放开无边的黑夜中，那一轮皎皎明月。”</br></br> 第73章 他有喜欢的人了？</br></br> 襄王全身震了一下，他面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半晌，沉重的吐出一口气。</br></br> “昭儿，沈将军对你，有没有你对她的这份情谊？她是否心悦于你？”</br></br> 少年静默了片刻，轻声道：“我不知道。”</br></br> “昭儿，你这孩子，过的太苦了。舅舅还是希望你……”</br></br> 门外传来清甜的问询声：“你们公子，是在这个房中吗？”</br></br> “夫人，公子在里面议事，看时辰，快出来了。”守门的死士道。</br></br> “好，那我先在这里等。”</br></br> 楚云昭迅速合眼，抑住瞳中异象。片刻后，再抬眸，双瞳已恢复琥珀色，他看了眼身边的襄王。</br></br> “舅舅，你自屋中的密道出去吧。”</br></br> 莫承允沉思了半刻，摇摇头，向着门口走去。</br></br> 楚云昭心中一惊。</br></br> 莫承允缓缓打开门，只见面前站了个少女，她大概十七岁，身着苗疆服饰，手上抱着一个瓦罐。灵动的凤眸闪烁，正与死士笑着谈些什么。</br></br> 见这边开门，少女转过头来：“公子！我带了……”</br></br> 沈凌烟看着面前非楚云昭，却与他瞳色相同，面庞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呆愣了一瞬。</br></br> 她迟疑道：“你是？”</br></br> “沈小姐，我是楚公子的旧友，免贵姓李。听闻楚公子回到苗疆，特来拜访。”</br></br> “李公子，你好。”沈凌烟微微颔首道。</br></br> 面前的男子温润如玉，气度华贵。一看，便不是生活在苗疆的寻常人。</br></br> “烟儿，找我有什么事吗？”楚云昭拨开另一扇门，向她走来。</br></br> “公子，你看这个。”沈凌烟抬起手中的瓦罐，笑眼弯弯：“这是我花了好几个时辰炖的药膳，里面加了枸杞、山药、冬瓜和乳鸽。”</br></br> 她的一声公子叫的自己心间颤动，楚云昭接过沉甸甸的瓦罐，凝目看着她：“怎么想起，用这个炖汤？”</br></br> “红菱说，这苗疆盛行用瓦罐炖汤，我好奇同她看了一眼。果然这瓦罐密闭性极强，炖出的汤不仅鲜美，且能最大限度保存药用价值，我便试试了。”</br></br> “嗯，辛苦烟儿了。”楚云昭一只手揉上她的发顶，温柔的摩挲着。</br></br> “咳、咳。”身后传来襄王的轻咳声。</br></br> 楚云昭反应过来，他收回手，回身道：“舅……李公子，正值午日，留下来一同用膳吧。”</br></br> 莫承允点点头：“不知沈小姐，是否方便？”</br></br> “可以的，没问题。”沈凌烟点点头。</br></br> 在军营中，同陌生男子相对用膳是常事，何况眼前这人，是楚云昭的朋友。</br></br> 他身上不凡的气息、与那双琥珀瞳，也是让自己无比好奇。</br></br> 后屋中，一盘盘膳食徐徐端上。</br></br> 沈凌烟打开瓦罐，将其中的药膳分成两份，递到襄王和楚云昭面前。</br></br> “李公子，这是我做的药膳，你尝尝吧。”</br></br> “多谢沈小姐。”襄王低下头，用汤匙品了一口汤。</br></br> 药膳做的如何，从汤中便能品出，面前的这药膳，味道极其正宗鲜美，丝毫不输从前宫中的太医。</br></br> “沈小姐，你会医术？”</br></br> “嗯。”沈凌烟点点头：“会一点。”</br></br> 一点？只是会一点，断不可能做出此等药膳。</br></br> 襄王的目光转到楚云昭腿上，心中大概明了，医治他腿的神医，应该就是沈将军。</br></br> 他思量着问道：“沈小姐，你和扶光，是怎么认识的？”</br></br> 沈凌烟听到他称呼楚云昭为扶光，便明白，他是知晓楚云昭真实身份的。</br></br> 这人不像是死士，却又知晓他的身份，定然身份不普通。</br></br> “我和他，是在一次意外中认识的。那天他遇到了危险，我碰巧路过，便救下了他。”</br></br> “原来如此，怪不得扶光这么……”襄王试探着，面露难色，欲言又止。</br></br> “怪不得什么？他怎么了？”沈凌烟侧头看了眼楚云昭，不解道。</br></br> “他啊……”</br></br> “李公子！”楚云昭骤然打断道，他微微皱眉，略带一丝羞恼。</br></br> “没什么。”襄王端起面前的茶水，悠悠浅酌了一口：“沈小姐，我与扶光相识已久，还未曾见过他身边有过什么人。你，是第一个。”</br></br> 见女孩盛汤的手一顿，襄王继续道：“你觉得，扶光，他怎么样？”</br></br> “他……”沈凌烟长睫微眨，思索着。</br></br> 他将师兄从宫中带出，帮她把娘救醒，又数次为自己延缓蛊毒。</br></br> 前几日，还将自己从悬崖下带出。他，虽然看似冷硬，却是个是待自己很好的人。</br></br> 她开口道：“他人很好，是个可以相交的朋友。”</br></br> 听了这话，楚云昭的脸色明显一滞。而那李公子却好似松了口气，低头不语。</br></br> “李公子，你又是如何同他认识的？”</br></br> “与沈小姐差不多，只是那次，是楚公子救了我，我二人便相识了。”</br></br> “你救的人可真多，我记得红菱也是你救的。”沈凌烟转头，对楚云昭惊叹道：“那你得那些属下，是否都是你救的？”</br></br> “不是。”楚云昭面色透着凉意，淡淡道。</br></br> ……他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br></br> 眼前的两人明显不正常，沈凌烟压下心中疑惑，准备待楚云昭走后，找机会单独询问李公子。</br></br> 一顿饭吃的气氛莫名压抑。用完膳，本就没说几句话的楚云昭，又被死士匆匆叫走。</br></br> 沈凌烟看向那一双琥珀瞳的李公子，他正将茶慢慢倒入杯中，浅浅的品着。</br></br> “李公子，你方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br></br> 面前人仿佛早就料到她会开口，缓缓抬起眸子，道：“无它，只是随口询问。”</br></br> 沈凌烟眼神微暗，直接问道：“你说，我救了他，怪不得他……什么？”</br></br> “怪不得他如此信任你，和你成为朋友。”</br></br> “……那你为什么要问我，觉得他为人如何？”</br></br> “我是想试探你对他的态度。毕竟，你是他身边出现的第一个女孩。”襄王将茶杯放下，顿了顿，道：“更何况，他有喜欢的人。”</br></br> “什么？……”沈凌烟眯起双眼，诧异道：“喜欢的人？”</br></br> “嗯。扶光将她比作天上明月，日日思念着她。”</br></br> “……”</br></br> 九殿下有喜欢的人了？</br></br> 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这感觉，就像是被匕首划伤了胸口，并不深，却痒痒的、闷闷的不舒服。</br></br> 怎么回事？沈凌烟晃了晃头，想驱散这一阵奇怪之感。</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