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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赫背对着沈喆,有点迈不开步,不知道是否该就此告别,奔着另一个方向而去。</p>
  “你别回头!”沈喆恢复了清醒,道不明的期待淡下去,他大声说,“梁赫,去找叔叔吧。”</p>
  可是他的嗓子哽着,声音开始打颤:“千万……不要再回头。”</p>
  他看着那个人推着车,脚步由一开始的犹疑,慢慢加快,人也离自己越来越远。</p>
  “梁赫,再见。”这句话,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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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赫仰躺在草坪上。美国的中学午休时间太短,他只能留在学校,等待下午上课。</p>
  四周没有树木遮挡,午后的阳光热烈灿烂,几乎是迎头倾泻下来,即使闭着眼睛,他也能感觉到漂浮于周身的、无所不在的金光。</p>
  气温并不高,但是光线太刺眼。没过一会儿,他忍不住坐起了身,被动地睁开了眼。一群西方面孔的学生吵吵闹闹地从他身边经过。</p>
  梁赫总觉得西方人虽然发色各异,但长得都差不多,很难对某张面孔产生深刻印象,不知道他们看亚洲人是否也如此。</p>
  那些学生的声音消失之后,梁赫看见从他们远去的方向走来一个华人女生。</p>
  女生叫姚婕,是梁赫班上除了他之外唯一的一个华人。姚婕比他早半年来到这里。可能因为在陌生的地方认识一个同乡实属难得,两人熟悉得很快,休息的时候也经常一起闲聊,虽然大部分时候是姚婕在说话。</p>
  梁赫不知道她本来就外向,还是处在外国人堆里闷坏了,好不容易遇到个中国学生,什么都爱跟他说。</p>
  也正是通过那些琐碎冗长的话语,他得知她在国内有个非常喜欢的男生,是曾经的同学,但是男生伤害了她,与她交往的同时跟另一个女生暧昧。后来他们分手,姚婕也离开了国内。</p>
  “你们学校早恋的多吗?”这回聊天的时候,姚婕怀着些无聊的八卦心思问梁赫。</p>
  “我不清楚,”梁赫不关心这些,“反正我们以前班上老师抓得严,没人敢吧。”</p>
  “我们老师不怎么管,”她对梁赫说的情况感到惊讶,“那你呢?”</p>
  “什么?”</p>
  “有过喜欢的人吗?”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好像总让你听我唠叨,我也没了解过你。”</p>
  “我……”梁赫半天也没说出下一个字。</p>
  “说不出来?还是不知道怎么判断?”姚婕向上仰视清透的蓝天,“我告诉你一个简单的方法。半夜从熟睡中醒来,你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人……一定是特别的。”</p>
  梁赫没听说过这种判断方法,也想不到。女孩子大概都比较细腻,而且热衷联想,能把看似不相关的事物联系到一起。然而在他看来,不太可信。</p>
  “你不相信?”姚婕看出他的真实想法,“因为半夜突然醒来,是人精神上最脆弱的时候,你能够想起一个人,说明潜意识里依赖着对方。”</p>
  梁赫觉得更玄了。他会想起谁呢?最近好像都是一觉睡到天亮,因为要自己准备早餐、赶车,他不会赖床,醒来后的第二秒就下地了。</p>
  但是姚婕的“理论”还是对他产生了影响。梁赫那天晚上睡不踏实,似乎有意识地想在半夜醒来。</p>
  他陷在轻浅的梦中脱不开身。有人从背后叫他,他转过身,人影突然冲他伸出手,对他说:“我跟你一起。”</p>
  梁赫忽地睁开双眼。对方的影子尚未从他的脑海中褪去,学校操场的矮墙、破损的栅栏也随之在人影周身浮升上来。</p>
  果然是骗人的吧。</p>
  怎么会是沈喆。</p>
  作者有话说:</p>
  还有一章过渡,然后就跃进到回国了</p>
  第47章失重(校园期结束)</p>
  梁赫适应了美国的学业生活,却常常被空虚感环绕,喜欢漫无目的地在草地上躺着,或是马路边闲逛。</p>
  比起伤心或愤怒,空虚更令人难熬。伤心时自我的感觉是深刻的;而空虚之时,灵魂游荡在外,躯体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随便什么人。曾经对自身存在的怀疑感再度回到他的身上。</p>
  他把以前运动会发的笔记本带到了美国。过去不曾打开,翻开后才发现扉页上写着一行字【祝贺二年(5)班梁赫同学在第三十九届校运会中取得优异成绩】。班级和姓名与别的字之间有一定间隔,肯定是提前写好的样板,临时填上名字。</p>
  封面的花看着十分俗艳,梁赫没好意思在课堂上用,就想拿来写点日记。可是他并没有在纸面上抒发记录心情的习惯,每每提笔都窘迫到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只得作罢。放着又浪费,他偶尔会在本子上记些歌词。这两个月他开始爱听外国的摇滚乐,最喜欢枪花和戴维·鲍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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